回到家,第一时间就是把照片给她丈夫齐教授看。
幽静的院子里。
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正在树下把玩着一块石头。
他便是念红柳的丈夫齐达,其实叫老伴更合适,他今年68了,早就退了休。
由于个人能力实在太强,学校便又继续返聘了他。
“老齐,你看看这观音玉坠雕得怎么样?”
老齐微微皱眉,不满道:“红柳,你不要拿外面那些机雕的东西,跑我这儿来鉴定。
我都说了,那些草包就是在糟蹋玉料。
玉雕,是必须手工的,生命才能赋予一块顽石予灵魂。
而且,还得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哎呀,我的齐老师,你的话我能不听嘛。
但这看着可不是机雕,你瞅一眼!”念红柳将照片递给齐教授。
齐达叹了口气,拿念红柳没办法。
念红柳是他的学生,她长得实在太像他过世的妻子了。
他对她总是格外包容。
“看看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放下手里的报纸,他伸手接过了照片。
只是粗粗一瞥,齐达的瞳孔骤然一缩,从靠椅上坐直。
“这照片哪来的?!”
“我今天不是去驾校学车嘛,碰到个人,那人身上挂着的,说是他一个亲戚雕的,想跟着你学。
我看着还不错,就拍照过来给你看看。”念红柳回道。
齐达闻言,又仔细将几张照片看了一遍。
“不错,不管是玉石的质量,还是设计都非常好,看来是个有天分有底子的。
如果他诚心想学的话,就让他来找我吧。”齐达撂下话来。
念红柳虽然也很看好这玉佩的手艺,但也还是有些吃惊。
“老齐,你收学生不是很苛刻吗,这个学员就凭一个物件就过关了?”
“那当然不够。”齐达又把玩起手里的石头,道,“谁知道是不是他刻的。
万一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的呢?
等他到了我这边,我再拿块玉让他刻一下,要真有这水准,我再收他不迟。”
“怎么样,我这次没让你失望吧,是不是水平很高呀?”念红柳很感兴趣。
齐达顿了顿,点头道:“我说过,有些人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这要真是他刻的,那经过我的培养,我手底下还真得出个天才设计师了!
他的天分不错,只是有些细节方面很粗糙,看得出来,没有系统的学习过。
有种没有练过功,单纯靠天生神力来过三关的感觉。”
“哇,没练过都这么强啊,那还真是个天才,老齐,那要真是收了个天才徒弟,你可怎么感谢我呀?”念红柳双手环上去。
齐达尴尬不已,只好哄道:“你要真帮我把这天才徒弟给收了……
等你考出驾驶证来,我就答应你,给你买那辆你心心念念的进口小宝马。”
“没问题!”念红柳高兴得蹦蹦哒哒走了。
人家本来就巴不得求个好老师,老齐这边也没问题,这简直就是天意啊。
她的进口小宝马要成啦!
不过,不能让对方觉得拜师这么轻松。
明儿一早就去驾校等他,新收徒弟,好好拿捏拿捏,训训话,让他们这些乡巴佬见识见识教授夫人的厉害。
河堤边,上河工的时间,今天比往常都热闹许多。
还有一个星期,就是小河镇庙会了,大家都在聊着想买什么。
虽说名字改成了交流会,但大家还是习惯庙会这个叫法。
不过,相比以前着重祭祀、看表演这类内容不同,近些年,开放贸易后,珠县各个镇为了流通物资,庙会的主题变成了商业。
沿着镇上的主街道两边,商户们摆出摊位来,售卖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
正值物价疯涨时节,各村村民对物资的需求达到了巅峰。
哪个镇有庙会,就往哪个镇赶,势必要买下最物美价廉的东西。
所有村子的人们也都蠢蠢欲动。
大家一边干活儿,一边讨论着自己心仪的物件。
莲花最近的腰杆比以前直了许多。
她家可是放了60来桶高档油的。
虽说目前价格还在跌,但始终还是有点赚。
等到时机成熟,她家就能狠狠赚上一笔。
这种村口闲聊,她以前顶多是个七八线的配角,现在摇身一变,也是有台词了。
“我要去买一些好的布料来做衣裳,还有那个烤的大肉串……”
“莲花你还吃呢。”
“有钱了不吃能干啥,朱大娘,你家永贵有钱了的话,你要买啥?”
“买肉,买,买大肉串!”朱大娘还没说话,玲玲抢先道。
朱大娘拍了一下玲玲的肩膀。
这丫头是真的野,早上盘好的头发,早就散乱的一塌糊涂。
“不要乱动,我给你把头发弄好。”朱大娘瞪了玲玲一眼。
莲花逗玲玲道:“玲玲,庙会可是很多人的,到时候拐子给你拐走了,不给你饭吃,我看你怎么办!”
玲玲很是不服气道:“那我就一拳头打死他!”
“吹牛吧,你就!”莲花道,“拐子力气很大的。”
“奶奶,那你快快给我买肉,我吃了就有很多力气了,不然拐跑了。”玲玲道。
朱大娘翻了个白眼:“肉肉肉,哪里有那么多肉吃,再说你前天不是吃到肉了嘛,还吃撑了。
庙会的时候,你就跟着奶奶,丢不了。”
“那我也要吃肉。”玲玲道,“肉好吃。”
“等你爸挣了钱,想吃多少都有。”朱大娘道。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还有男人的咆哮声。
所有上河工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不看不是农村人。
清平村这边离得有点距离,好二三十米那么远,他们也慢慢挪了过去。
“吵什么吵啊,都吵到河堤上来了,回家吵去。”
有个老人在劝架。
“我想吵吗?她听人家说庙会很多东西,就埋怨我,说我让她去不了庙会。
这水泥厂被关也不关我的事啊。”男人怒道,“而且我也没说她呀,就是烦了,让她别吵我。”
女人抽泣着,也很委屈。
“别哭了,我再找工去,总能挣些钱贴补家用。”男人喊道。
女人哽咽道:“上哪儿找水泥厂那么好的工作去。”
男人道:“人家五金乡的本地人更惨,咱们已经算不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