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被强风所掳,直接被甩出了那个法力形成的圈外。
落地时明显没有被照拂,十多个人竟然没有一个是正常落地的。
都被摔了个七荤八素。
常世雨落地之后立刻便起身又想再冲进去。
只是那个中年模样的人所言非虚,这个圈只能出,不能进。
常世雨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努力了那么久,竟然丝毫没有收获。
身边也有人愤愤发声咒骂,但是也是没有丝毫的用处。
常世雨举起拳头猛砸三四下都如同砸在棉花水布之上,叫他有气也撒不出。
“凭什么......”
没过多久,这十几人就散去。
有的人直接就离开了,有的人还在附近走着看热闹。
也有些在附近的人看到这法阵而走过来看个热闹。
当然也包括那宋家村的人。
常世雨此刻正失魂落魄,那颗才足了二十的心已经支离,破碎处都被迷茫填满。
整个人像个行尸走肉一般,麻木着。
宋新和来此是为了看个热闹。
当然,更重要的是为了自己村子的安全。
不可能别人在自己家门口被画了个大法阵自己还不知道它是干什么用的。
他御风而来,浮于空中。
轻触那个被随意布开的法阵便已经将事情明白了大半。
这种只能出不能进的法阵基本上就只有用于圈地的作用了。
地上的众人他也基本上都认得,毕竟来到这附近的人基本都是从他的宋家村路过的。
随意的找几人一问,这件事情的始末便一清二楚了。
宋新和自然也是看到了失魂落魄的常世雨的。
在空中跨出几步,就来到了常世雨的边上。
看着常世雨这副失魂落魄相,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丝毫不在意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样子。
他似乎在常世雨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初的样子。
只是当初自己没有这种魄力,孤胆就敢想着法子报仇。
常世雨此时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有人到了边上。
他的口中依然喃喃道:“凭什么......”
宋新和看着这样状态的常世雨有些皱眉,这几乎已经是要魔怔了的状态。
他温声开口道:“也是难为你了,才二十出头便接触到这样的事情。”
常世雨瞬间回过神来,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般。
这压抑在心头的愤恨和无力终于找到了向外述说的口子。
“你不恨我?”
宋新和摇摇头,没有一丝考虑和拖泥带水。
“你只是他们手里一把可以用的刀而已,要是连你都恨,我就太不明事理了。”
常世雨听罢并没有任何的被理解的情绪转变,他开口说道。
“但是我恨你。”
“你明明渡了那雷劫,已经迈出了凡俗的范畴,已经成了黎民百姓眼中的仙。”
“你明明知道会发生什么,你为什么不出手阻止他们!”
“那是几百人,有老有幼......”
常世雨越说情绪语言越是激烈。
宋新和只是默默的听着,脸上虽然也有表现出怒意,但是也释怀消散了。
这只是一个小孩,比自己小了几轮,犯不上动怒,就连说教也太早了。
正是这样的一个人,也激起了他的诉说欲。
在常世雨已经说不出什么新的话语的时候,宋新和打断了他。
“你真的认为我渡了那雷劫便成了仙?脱离了这凡俗的范畴?”
常世雨回答得斩钉截铁,那通玄境的手段他见识过,也知晓得其中厉害。
“当然是。”
“渡了那劫,肉体灵魂便超脱了人的范畴,就连寿命都要翻上几倍。”
“明明知晓了此事会发生,明明都已经出手广而告之。”
“为了四十两你就能对上同样是通玄境的双皮犀,你为什么不能为了三百人对上那群禽兽不如的畜生。”
“明明就有能力去杀掉所有图谋不轨的人,哪怕那是一群御物境的高手,但是你总该是能找到方法去挽救他们的......”
宋新和语重心长道:“因为我怕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切切实实的跟他们吐露这样的心声。
之前就算是做出了示弱和害怕的决定,他也不会这样去说自己怕了。
面对这个跟自己当初极为相似的少年,他说出了这样的话。
他确实是怕了,很早之前就怕了。
从他的父亲死之后,从他带领着跟自己相关的一系列人远离的时候,从他跟那群视百姓如草芥的大官作出妥协的时候。
这一句怕了让常世雨止住了嘴。
他很难想象一个通玄境的修士会在自己的面前跟他说自己怕了。
宋新和看着安静下来的常世雨,知道他在听。
哪怕这话会将自己的懦弱展现,有了这么一个可以诉说的机会他还是决定要说下去。
“你的年纪还小,来这流水县的时日也不长,应该是不知道我们宋家之前的事情的。”
“我以前的性格可是随足了我的父亲,眼睛里都是容不下沙子,对这样的事情我们都是强硬到底的,大不了就是玉碎。”
“后来啊。”宋新和似乎陷入了回忆。
“我的父亲走了,走得很壮烈,尽管没有翻起什么浪花。”
“这府里的百十亲族家眷都靠我撑着,我才发现我的父亲是有多么的了不得。”
“当四面八方的压力压过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不如他,即便我机缘巧合之下成了这通玄境也还是不如他。”
“我领着家眷远离了,其中也收留了一些被他们弄得家破人亡的老幼。”
宋新和见常世雨还是默默无声便将脸转向了常世雨,一脸自嘲的神色说道。
“你观我是那仙胎?我是那道骨?”
“不!我只是一个呼唤天地时得到一丝回应的可怜虫。”
宋新和继续说道。
“我能为了四十两,为了你这么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去跟双皮犀对上。”
“我哪怕是跟它打上一架,我也有信心将它牵制,大不了就是一输,再大不了就是一死;我死之后双皮犀也不能再怎么样了。”
“那几个御物境只不过是那群人面前最便利的刀剑,我就算是杀了他们又能如何?”
“他们大不了就是再换一把顺手的刀罢了。”
“哪怕是将那领头的狗官杀了,想要办些腌臜事的那些个人随意开口还是会有人下来将事情给办了。”
“而我们呢?”
“就算御物境对我起不了威胁,但是我在乎的人呢?”
“就算我是通玄境,但要是我死了,我身后的人该怎么办?”
“我不敢赌。”
“讽刺吧?我一个通玄境似乎也没有选择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