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赶紧给白灼做了一个逃命的动作,白灼不以为意,开始用手语与琰交谈,他要进入祭祀坛,希望她能帮忙。
琰无奈回应,祭祀坛可是部族最神圣的地方,闲杂人等不能随便进入。
白灼失落的轻叹一声!看来得另想办法了。
瞧着白灼失望的样子,琰于心不忍,骑着坐骑走了过去,伸出手。
白灼有些讶异也有些欣喜,他似乎又忘了自己是个男人,与女子授受不亲,可他毫无顾忌,只高兴的抓住她的小手,纵身上了兽背。
众人见状一阵唏嘘,都像是炸开了锅的爆米花,议论纷纷,沸腾不已,开始揣测二人的关系。
姐姐在一旁无奈摇了摇头,担心的轻声唤她:“琰,不可鲁莽。”
“阿姐……,他是我朋友,有什么要紧。”琰近乎撒娇似的甜甜回道。
白灼望着那位姐姐,她的模样清丽貌美,气质端庄优雅,举手投足之间给人一种身临神仙幻境一般,如梦似幻,美艳而淡雅。
“她是……?”白灼疑惑发问。
“我阿姐,琬。”
白灼闻言,赶紧向琬问好。
琬点了点头,只笑道:“时辰不早了,进去吧!”
三人前脚刚踏进祭祀殿,蠕泵后脚就赶了过来。
他脸色铁青,怒气冲冲的追上了白灼。
“好小子,你让我好找。”
三人闻言,暗道不妙!
这家伙虽身份尊贵,但却没有道德和教养可言,是蚕丛族出了名的恶霸。
“蠕泵,莫要在祭祀殿闹事。”琰低喝一声!
蠕泵冷冷一笑:“琰,你为何总是护着他?还要带他来如此庄重的祭祀殿,难道,你不知祭祀殿是不许外人随意进出的么?”
“与你何干!”琰嫌弃的瞟了他一眼,理也不理他的径直走向祭祀殿殿宇外停下。
几人纵下兽背,将坐骑交给了皇家驯兽夫看管。
蠕泵不依不饶的追了上去,拦在了白灼的面前。
“不许进去,祭祀乃神圣之地,焉能由你个野小子进去玷污了。”
白灼冷眸一扫,杀气肆虐,蠕泵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怎么,你还想在祭祀殿动武?”蠕泵不悦,带着一丝轻蔑与不屑。
白灼露出一抹冷笑,桀骜的脸上全是戏谑。
“你,还不配我动手,不过,那只胖团子倒是可以教化教化你。”
说罢!被驯兽夫死死拽住的坐骑突然发出一阵嘶吼,那血盆大口好似八百年没吃过饭一样,对蠕泵饥饿难耐,疯狂咆哮。
蠕泵有些惧怕,猛的咽了一口口水,条件反射的后退了几步。
三人嗤笑,一同走进了祭祀殿中。
如今,一千多年过去,族落在变,帝王在更迭,唯独祭祀殿,还是那样的庄重、威严、恢宏,让人肃穆。
此时此刻!蚕丛王带着各部落的使臣和本族“大臣”们正在祭祀,跪拜了太阳神、神鸟神树和部落几千来的首领和巫师神位后,便将祭祀器皿和象牙放置在祭祀坑中。
祭祀正式开始,各大部族的巫师带领着巫童开始起舞祝祷,他们身穿百鸟绒羽做的衣裳,头戴百鸟羽毛做的发冠,面戴神鬼面具,手拿黄金权杖,向天祈福,向神祷告。
这样盛大的仪式,白灼从几千年看到现在,甚至祭祀大典还是因她而起,是他亲自建造亲自成立,他有话语权,也有拥有权,唯独内心,此刻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触。
白灼身旁的琬琰两姊妹,也是从小看到大,内心也毫无波澜。
只是偶尔能来一次,或者一辈子只能来一次的外族族人就会相当震撼,内心汹涌澎湃,激动的几天几夜都睡不着。
蠕泵虽是恶霸,但在这庄严的场面上,也不敢造次,甚至还得乖乖的行跪拜之礼。
随着各大部族的巫师一连串的咒语响彻天际,乐声循序渐进的升上高空时,白灼的身影才渐渐消失在人海。
他在寻找着蚕丛王,他想离蚕丛王更近一些,他想要知道昨天那小姑娘与妇姒对峙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祭祀殿内有三十三个殿宇,每个殿宇都差不多,却又差的多。
陈设一样,房屋一样,连看守的勇士都高矮一样胖瘦一样。
不过,祭祀殿一直遵循着五行八卦阵陈列,只不过是将祭祀殿从洞穴搬到了能见太阳的室外殿宇。
白灼回忆着自己当时建造祭祀殿时,五行八卦方位的走向,果然,在东方正位的浔卦方位找到了祭祀殿的正殿。
此刻正殿空无一人,白灼略显失落。
这地方乃是皇家御用,天子脚下,守卫众多,巡视的更多。
白灼毕竟不是政权中心的人,不可以随便逗留。
是以,他要一面躲着巡查和守卫,还要一面观察四处,寻找蚕丛王的踪影。
而就在这时……!
“谁?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在祭祀殿乱窜。”守卫大喝一声!
白灼身体一僵,吓了一跳!唉~!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这不,被发现了吧!
白灼转身之际,与蚕丛王四目相对。
刹那间,二人好似穿越回了千年以前,那个寒冬腊月,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阿孝……。”
“巫女……。”
白灼的脑海闪过她与阿孝的一点一滴,美好回忆还似往昔,真实却又如虚幻。
他舍不得从幻境出来,因为里面有她的阿孝啊!
而蚕丛王此刻也莫名的升起一股熟悉感,好似好久不见的老友,又好似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抹忧郁的思绪涌上心头。
可是,他为何会有这种熟悉感呢?看着眼前的少年好亲切,很温暖,好似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会是谁?又是谁?他到底是谁?自己为什么会对他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白灼望着独属于蚕丛王阿孝的那双漆黑又深邃的双瞳,那眼睛,简直与阿孝的一模一样。
还有那五官,脸型,肤色,都与阿孝一模一样,就好像……阿孝回来了。
“阿……阿孝……。”白灼条件反射的想要去抚摸他的脸颊。
他眼眶一红,神色略带忧伤和喜悦。
一千多年了,他们终于又见面了。
“什么?什么阿孝?”蚕丛王莫名的应了一句。
他与他的距离好遥远啊!好像够不着他,他为什么不靠近我一点?他还在生我的气吗?
蚕丛王望着他泪眼婆娑,一副忧伤成疾的模样时,自己的内心也突然浮现出一种哀伤的情绪来。
“你是何人?”蚕丛王忍不住询问,但语气却十分温和。
而此刻!白灼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不想走出来。
直到天空一阵闷雷起来,闪电划过长虹,白灼才条件反射的惊惧一缩,全身都在颤抖。
他怀抱自己,内心一慌,心有余悸的望了望快要落雨的天空,他得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趁着大雨未下,蚕丛王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白灼在闷雷大作中,迅速窜入暗处的角落里。
“还想跑,站住。”守卫带着人手赶紧追。
白灼一想到前一世的遭遇,生不如死的经历和折磨,心中暗暗生出惧怕。
他默默的将外衫脱下,撕成一条条的布缕,然后慢条斯理的将自己裹成粽子。
阿菘蓝的一生,太痛苦,已经给她造成了一辈子的心理阴影,所以,只要是雷雨天气,他都会条件反射的将地上的枯木枝死咬在口中,然后死死的怀抱着自己。
他害怕痛苦的叫出声!害怕暴露踪迹,害怕被人尤其是蚕丛王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天空飘起了大雨,越下越大。
白灼紧闭双眼,死咬枯木枝,等待身体疼痛的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