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姒此刻显然已经黑脸,脸上划过一丝仇恨。
“先王死后,尊位一直空悬,无才能之士堪登大位,共主轩辕黄帝怒下圣令,命其皇孙帝喾暂理于蚕丛族,他德隆望尊、众望所归,深受族人爱戴,蚕丛族在他的治理下,族落富足,日渐壮大,繁荣更胜往昔,可好景不长,帝喾病逝,先王阿孝的余孽攻伐尚京,夺取蚕丛族尊位……。”说到悲愤处,妇姒忍不住死死揪住了衣角。
她极力忍耐,似在隐忍着什么?她默默的在心中一遍遍告诫自己不可以爆发。
一旁的阿苏很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以小小的身躯争辩着:“可多年之后,帝喾后嗣不是也将帝位夺回去了吗?”
“是啊!所以导致后来蚕丛族常常处于你争我夺的战乱中,今日他坐一日,明日我坐一日,族人们苦不堪言,你可知道,这里的每一片地方都曾是孤魂遍野尸骨无存……。”
妇姒近乎对着小姑娘一阵低声嘶吼。
她已经很压制了,也已经很克制了,可她那面部狰狞的表情和带着嗜血的嘶吼,吓得小姑娘连连后退,有些害怕,有些局促。
白灼甚是不解,赶紧将阿苏揽进了怀里。
“阿婶,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吓着阿苏了,她还是个孩子。”
反正无论如何,他至始至终都是相信阿孝的。
阿孝为人谨慎,审时度势,杀伐决断。
他绝不可能会在死前给整个蚕丛族留下后患。
他一定不是善终,不是顺应天命而亡,绝对是被人给暗害了。
以他的智慧和见识,不可能不留下继承人便就此撒手人寰。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对,这其中有蹊跷,他要查出来,查出来还阿孝一个公道。
因为有白灼的保护,阿苏天不怕地不怕,指着妇姒说道:“你胡说,明明就是帝喾一党害死的先王,尊位本就不该属于他的,他是帝鸿族的人,不是蚕丛族,是他谋夺了蚕丛族的尊位,是他害得蚕丛族战乱千年不止,要不是他,蚕丛王与帝喾又怎么可能水火不容,常常战乱不断。”
“闭嘴!”妇姒暴躁的大喝一声!吓得阿苏一哆嗦,害怕的躲进了白灼的怀里。
“你个女娃娃懂什么?”
“我不懂,可我知道,如今我们的蚕丛族,在现在的蚕丛王治理下,族人日子好过了,越来越富足了,再也不用过那饥寒交迫的生活了,可你,非要提及过去,辱没先王,难道,现在的日子不好吗?”阿苏苦兮兮的表示自己的立场和看法。
“不好,很不好,我不喜欢。”妇姒强硬的与小孩子争辩,丝毫不让步,同时神情表情乃至语气都透着对现在的蚕丛王的不满。
此刻白灼从他们的口角中大约明白了一切。
阿孝死后,尊位无主,姬轩令自己的孙子帝喾代理蚕丛族,治理期间,蚕丛族发展迅猛,一度成为西南霸主,可阿孝的子孙不服帝喾当政,或许也发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故而推翻帝喾政权,取而代之,而帝喾子孙也不满阿孝子孙的政权,故而讨伐复仇夺下蚕丛族……。
这一来二去,千年来不断战乱,王位不断更迭,导致民不聊生,百姓们苦不堪言。
二十年前,以现在的蚕丛王最后一次夺回政权为截止,坐上了这蚕丛族的尊位。
他的品德与智慧与千年前的阿孝不相上下,所以在短短十年间便让整个蚕丛族重新恢复了生机,百姓们日子也在慢慢变好,甚至还重新颁布了先王阿孝曾拟定的国政,与外族通贸与外族和睦与外族联盟。
因为帝喾的子孙众多,繁衍生生不息,所以帝喾的后嗣子孙并不死心,依旧在暗中处处给蚕丛王和蚕丛族族人使绊子,想尽各种办法混进蚕丛族政权中心,引起祸端和是非,企图让蚕丛族族乱,再次谋得王位夺回政权。
也正是因为帝喾的后嗣子孙不安分,暗箱操作,用尽各种计谋手段,导致蚕丛王后嗣与帝喾后嗣的政权两极分化,双方各不相让,互相明争暗斗。
所以,才会间接导致两家后嗣贫富差距如此巨大。
这好不容易稳定的局面,却暗潮涌动,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阿妹!”
听闻争吵声的三兄妹冲了出来,赶紧将其保护在怀里。
“请你们离开,离开我家。”老大怒吼,神色凝重,十分警惕着妇姒。
白灼深感不好意思,赶紧拽着暴躁的妇姒离开了阿苏的家。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疯子?”妇姒冷静下来后,脸上浮现出一抹惭愧。
白灼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可她的反应实在让人难以理解,为何提及先王和帝喾,她会如此激动,近乎疯魔。
妇姒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慢条斯理的解释着:“白灼,……我的祖上以及家人甚至整个母族,都死在了他们两家的争权夺利中,一夜之间,我失去了所有,你能理解那种失去至亲的痛苦么?我再也没有亲人,再也没有爱我的人没有我爱的人了,他们都丢下了我……。”
妇姒说着说着便哽咽的呜咽起来。
那种痛,白灼焉能不懂,他还经历了十五世的生离死别呢!每次都是痛到几度昏厥。
他轻轻搂着她,拍着她那颤抖的背脊,无声安慰着。
原来,她是害怕,害怕悲剧再次上演,所以才会如此激动。
或许,她比谁都不想每一个家庭的人都失去至亲,那种痛苦,她一个人来承受就够了。
所以,她也算是个至仁至善的人啊!
伤怀良久后,妇姒终于从痛苦中走了出来。
“哎~!真是羞得我老脸通红,怎么能在你这个傻小子面前啼哭呢!真是丢人。”
妇姒一面抹着眼泪一面打趣自己,让场面不至于太尴尬。
白灼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肩头。
附和了一句:“我才丢人呢!我一个大老爷们儿红鼻子,还陪着你伤心了好一会儿。”
“哎!你说,怎么赔偿我吧!是请我吃一顿好的呢?还是给我换一身衣裳,这衣裳实在太短太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从谁家孩子身上扒下来的呢!我都快被嘞的出不了气了。”
白灼一边说着一边儿扒拉着衣襟,试图透透气,让自己能大口大口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好家伙,这么小的衣服,还是她丈夫的。
天啦!
妇姒猛然发现,她的丈夫到底是有多瘦有多矮啊!
怕不是嫁了一个侏儒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