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安陵容的恭顺太后勉强满意,宫中本就该多些温顺谦和的女子,后宫才能安宁。
她想过往便罢了,只要安氏今后安分守己她也并非不能容她。
于是她脸上又恢复了之前慈爱温和的笑容,“你是果然个懂事的,不怪皇上喜欢,哀家见了也喜欢。”
她吩咐道:“竹息,取两匹妆花云锦来赐予俪嫔。”
她又对安陵容道:“你年轻,正值大好的年华,打扮得这么素净做什么。将这妆花云锦拿回去做两套鲜亮的衣裳,再穿来给哀家看。”
她笑着对众人道:“哀家虽喜静,但也爱看你们打扮得花团锦簇的样子,见着高兴。”
安陵容恭敬道:“嫔妾多谢太后赏赐。”
敲打过安陵容之后,太后又让沈眉庄上前,关怀了一番她的身孕,又夸赞她懂事识大体,然后又以沈眉庄有孕为例,让后宫嫔妃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然后又赏赐了沈眉庄一番。
之后太后又将甄嬛叫上前,同样告诫了她一番在宫中要安分守己好好侍奉皇帝的话。
甄嬛应答得极好,又赢得太后夸赞,同样得了赏赐。
太后又问甄嬛可会写字,皇后大力夸赞甄嬛学识好字也写得好,太后闻言很是欣喜。
甄嬛只道自己略通些诗书,字也写得寻常,担不起皇后娘娘的夸赞。
太后称赞她谦虚之后,便让甄嬛替她抄写佛经,甄嬛自然恭顺地应下。
之后皇后与太后聊些家常,其余嫔妃也时不时附和两句。
太后注意自请安之后一直在旁边闷不吭声的华嫔,她问道:“华嫔今日怎么这般安静?”
华嫔微垂着头,一副恭顺的样子,“嫔妾有错在先,如今本该在禁足中,得太后宽仁暂免责罚,却依旧是待罪之身,因此不敢在太后面前多嘴。”
“何况,为了时疫之事,太后本就劳神费心,嫔妾今日面容憔悴,怕太后见了觉得厌烦,因此不敢多言惹人注意。”
“之前圆明园发生的事,哀家也听说了。”太后道:“说到底都是恶奴胆大妄为,你不过是一时失察。”
“既然皇上已经责罚过你了,如今又免了你的禁足,此事便和你没有关系了,何谈待罪之身这种话。”
“过往之事,哀家和皇上都不会再追究了。你今后好好侍奉皇帝,和睦六宫便是。”
华嫔连忙应道:“嫔妾谨遵太后教诲。”
太后又关切道:“你这脸色怎会如此憔悴,可宣太医瞧过?”
华嫔道:“劳太后关怀,只是近来没休息好的缘故,因此并未宣太医来瞧。”
太后急道:“怎么能不宣太医来瞧呢,你看你这样子,脸色都差成什么样了……”
她吩咐道:“竹息,让人去请太医来给华嫔瞧瞧。”
华嫔着急制止道:“不必了。太后关怀嫔妾感激不尽,只是如今防治时疫的事,才是重中之重,不可因为嫔妾耽搁太医院。”
“嫔妾真的无碍,休息几日便好,太后不必替嫔妾担心。”
太后叹了口气道:“唉,你这孩子,怎么如此不将自己个儿的身子当回事啊。”
这时曹琴默忽地道:“回太后娘娘,嫔妾听闻华嫔娘娘这些日子为了时疫之事寝食难安,日日夜夜翻阅医书,想要替皇上分忧,已是好几日未曾休息好了。”
禁足的几人,因着太后想要带领后宫嫔妃们为国祈福,除了害得安陵容“小产”的李嫔倒都解了禁足,因此今日曹琴默也在。
见曹琴默替华嫔说话,安陵容还有些惊奇,怎么那么短的时间,才回宫一日,曹琴默就哄得华嫔与她“重修旧好”了?
不过见华嫔在曹琴默说话时,眼底飞快闪过一抹不耐,还隐晦地翻了个白眼,安陵容便知曹琴默还没将华嫔“哄好”,如今替华嫔说话,不过是上赶着讨好华嫔罢了。
也真是难为她,为了能在后宫好好生存下去,都被人打了脸,还得上赶着讨好,也是不容易。
对于曹琴默,安陵容只随便同情了一下,便收回了自己那点凉薄的同情心。
毕竟曹琴默给华嫔出谋划策可都是冲着要她们命来的,所以曹琴默就算再可怜她也实在同情不起来。
曹琴默说完,华嫔连忙道:“嫔妾无用,虽想替皇上分忧,但翻阅了许多医书典籍,都未曾查到对防治时疫有助的法子。”
“嫔妾当真是愧对皇上,愧对太后。”
太后闻言微微有些吃惊,又不禁夸赞道:“你有这份心便已经很好了,就算找不到法子也别太放在心上。治疗时疫的方子连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没研制出来,何况你从前又不曾接触这些。”
“你先顾惜好自己的身子才是正理,今后可不许再这样了,免得叫皇上和哀家担心。”
华嫔喏喏道:“嫔妾见皇上太后,为了时疫费心劳神寝食难安,臣妾自然想替皇上太后分忧。”
“如今叫皇上和太后为嫔妾担心,倒是嫔妾的不是。嫔妾今后在翻阅医书的同时,也一定会顾惜好自己的身子,不让皇上太后担心。”
“只希望太后娘娘能允许嫔妾继续为防治时疫尽自己的一份力。”
“唉……”太后叹了口气,“好吧都依你,只是不许再如此操劳了。”
华嫔立马高兴道:“多谢太后。”
不过她的面容憔悴,笑容更像是勉强挤出来的一样,叫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怜惜。
太后又对众人道:“你们就该像华嫔好好学学,为皇上分忧,而不是在宫里成日得不安生,扰得后宫不宁,叫皇上分心。”
一众嫔妃道:“臣妾\/嫔妾谨遵太后教诲。”
华嫔正为太后夸赞她而高兴的时候。
太后又道:“还有华嫔,哀家知道你的性子刚强,只是既同为后宫嫔妃,自该和睦相处,今后你这性子也得收敛些。”
华嫔应道:“嫔妾明白了,多谢太后娘娘。”
请安和训诫后宫嫔妃便到此为止。
接下来太后便带领着一众嫔妃到寿康宫的小佛堂里跪经为国祈福。
一跪便是一个时辰。
虽然有蒲团和软垫,可是跪这么久到底叫人身子吃不消。
尤其沈眉庄正怀着身孕,闻着小佛堂里的香烛气味,她觉得真是闷得慌。
特别是在经历过被人用安神香陷害之后,她再闻着这佛堂里的香烛焚烧的香气,便不禁想起那安神香,只觉得一阵反胃。
她强撑着才不至于在太后面前失仪。
但她心中却不禁有些埋怨起太后。
就算要嫔妃们都为国祈福,她这样身怀六甲的为何不能宽容一二。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在替皇后排除异己,才让嫔妃们都来跪经祈福,目的是为了让她肚子里这个孩子……
她这个念头一起将自己吓了一大跳。
连忙在心里骂自己真是魔怔了,怎么见谁都觉得人家会害自己的孩子。
太后再怎么样也是皇上的生母,自己腹中孩子的亲祖母,哪有人会想要害自己的亲儿孙的。
哪怕太后是皇后道姑母也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
毕竟侄女儿再亲也比不过儿孙亲。
沈眉庄连忙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而后静心凝神地听旁边的几个喇嘛诵经。
因着如今在宫中算是位分较高的嫔妃的缘故,安陵容跪在了第二排。
虽然重活了一世并且还经历许多神异的事,但安陵容对于神佛并没有太大的敬畏心。
听着旁边喇嘛诵经的声音,望着前头太后一把年纪依旧挺得笔直的背影,她的思绪不由有些飘远。
自她从光幕中所见,前面这位太后娘娘也算是一位奇人。
出身不高但却爬到了四妃之位,养育出两个厉害的儿子,曾都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
也算是凭借着大儿子成了最终的赢家,心中却更惦记着小儿子。
还和朝中重臣隆科多有些不可告人的瓜葛,甚至恰巧叫年幼的皇帝给撞见了,给皇帝心中造成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她似乎深爱隆科多,连一把年纪了还对当初的事耿耿于怀,却也愿意为隆科多向皇帝求情。
但她也能为了儿子亲手除掉自己的这个旧情人。
说她对皇帝的母子情有多深吧,她更在意的又是小儿子,临死时心心念念的依旧是小儿子。还能替侄女遮掩其谋害自己亲孙子的事,也不怕皇后这么做下去,皇帝会断子绝孙。
真是奇奇怪怪的一个人,和她第二回在光幕中瞧见的“德妃”全不似同一个人。
想来真有佛家说的“三千世界”的存在,同一个人有不同的经历和性情。
想到这儿,安陵容又不禁思考起这个世界的隆科多是不是也如她她第二次在光幕中看到的那样宠妾灭妻,纵得妾室将正妻折磨得如同人彘。
若隆科多真是如此,那他与太后的情意只怕要大打折扣了。
太后若是知道隆科多有个宠爱非常的爱妾,还是从自己老丈人那儿抢来的,并且纵得爱妾无法无天,太后还会觉得隆科多对她真的有情意吗?
哪有男人甘心把自己心爱之人拱手相让,所谓心爱之人只怕也是个幌子。
人家可另有所爱呢,宠得如珠如玉,哪怕心爱的人本在别人那儿,也要不择手段地抢过来。
安陵容想一定要好好打听一番,看看有没有隆科多宠爱小妾李四儿,纵得妾室欺凌正妻这回事。
若是有,她自然得帮那无辜可怜的正妻喊冤,也叫太后看清隆科多的真面目。
幸好如今有了个安佳氏为助力,要不然连打探宫外的消息都是件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