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最终拿出来的东西自己都觉得寒碜,但先忽悠了再说,如果能用最小的代价换来身体的健康,何乐而不为呢。所以当丁一将那个铝合金固体燃料打火机呈现在紫衣少女面前时,得来的是对方的怒叱:“什么?小气鬼!我等了半天就摸出来这么个小玩意?”
为了减轻重量,打火机只有四厘米高,两厘米宽,一厘米厚,捏在手里比一节花生还小,丁一有些惭愧,再还是想通过功能的展示,来打动对方的心。
“卟!”随着丁一摁下机身上的点火按钮,昏暗的房间内一下子亮了起来,一个长约两厘米的火苗从丁一指间伸起。
“啊——”火苗在亮起的一瞬间就灭了,坐在床上的丁一只觉一股劲风袭来,不由自主地向后倒下,发出一声惊叫后,上半身重重砸在床上,有种连腰都断了的感觉,随之而来的是那名少女的惊呼:“西昆仑鬼火!”
正当丁一挣扎着想坐起的时候,忽觉一柄几寸长的匕首闪着寒光,抵到了自己眼前。
“不是,摁,红的……”丁一急忙停止坐起的动作,双眼紧闭,摊开拿着打火机的右手,口中焦急地说道,由于话音发出的时间太长,在对方的匕首指眼下,足足担惊受怕了三四十秒。
然后右手掌心感到一轻,耳中听到打火机点燃的声音,这才敢偷偷睁眼,发现匕首已经不见了,那名紫衫少女正在一次又一次地打火熄火,嘴角似乎还扬起了一丝弧度。
“两千次,一小时。”丁一悄悄坐起,向对方说道。那是打火机的使用寿命,机身上有说明。小气的丁一其实用过这个打火机,剩下的燃料最多只剩四分之三。
“嗯?”少女转头看向丁一,悄然收好了自己的匕首。
“打火机,能摁,两千次,烧,半个,时辰。”丁一费力地说了一长句话。
“好东西,成交!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丁一,你呢?”丁一又在空中比划了三下。
“不和你说!”紫衫少女俏皮地拒绝了丁一的搭讪,仍在看着小巧的打火机:“小丁丁,你听好了,我教你一个吐息的法门,我只说两遍,记不住可怪不得我,另外,这是我仙家功法,绝对不能说是我传的,也不可传给其他人,听懂了吗?”
丁一拼命地点头,心中却在嘀咕:“你不也传给外人了吗?”
少女教的法子加起来也就六句话,丁一只一遍就记牢了,有点像腹式呼吸法,主要是靠多摒息耗氧来实现过剩氧气的排解。
那名少女倒也细致,听了一会,确定丁一学会之后,才点头说道:“小丁丁挺聪明的,只要醒着时都按这么呼吸,很快会减轻症状,最多七天就能痊愈。咱们这就两不亏欠了。”
“谢谢。别叫,小丁丁。”丁一头又开始疼了,不是因为醉氧,只是因为这个世界里又有人开始给自己起绰号了,“丁一”这个名字曾经让丁一从幼儿园到大学,一直蝉联绰号王,而且从未有人超越。
“好的,小丁丁,我得走了,能不能摘了面罩让我瞧一眼。”紫衫少女好像对丁一充满了好奇,临行前又提出了一个“非分”的要求。
来而不往非礼也,丁一岂是那种愿意吃亏的人,指了指对方斗笠,意思很明显,你也得摘了。
“还真是小气。”出乎丁一意料的是,少女爽气地撩起斗笠上的面纱,虽然里面还有一层颇厚的面巾蒙着,但还是露出了额头与眼睛,昏暗的屋内,看不清肤色和发色,便那双眯起的大眼犹如两泓碧水又如两轮弯月,看得丁一一下子怦然心动起来。
“喂,轮到你了!”有些生气的少女放下了斗笠上的纱巾。
忽然有一股失落感袭上丁一心头,依约摘下了一个口罩,里面还有一个口罩。
“你!混蛋!”少女显然不愿再和丁一各解一层面罩了,一拂袖,整床被子都蒙到了丁一头上,被子中,丁一听到了开窗关窗的声音,留在屋内的还有少女的一句话:“小丁丁,下次我有什么好东西,继续找你换!”
丁一除去头上的被子,失落感愈发强烈起来,难道被倒追惯了,一直处于女孩子的聚焦之下,现在孤独的时间久了,随便一个女孩都能引起自己的心动?算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还是远离这些高高在上的红颜祸水吧。啊呀,我想什么呢?别人是仙宗神女,我特么是一粒豆都没有的白丁,不对,超白丁,对了,呼吸,不停用她的方法呼吸!
丁一刚才试了一下那个呼吸法,真的会感到轻松一点,看来自己的运数还在,一直有贵人相救,那就不能辜负了耶稣如来他们的一番好意。
从中午开始,丁一就一刻用停地练习那种呼吸法,到傍晚时,第二个口罩都有点戴不上去了,丁一的目标是将这种慢吸、摒气、体内循环、慢吐的呼吸法养成习惯,那样睡觉时也不用戴着口罩了。
傍晚与曹夫子共进晚餐时,丁一发觉自己说话延迟的时间只有二十五秒左右了,因为答应过紫衫女孩不说出教授呼吸法一事,丁一并没有和曹钧提及些事,但将自己身体状况略有好转的喜讯告诉了对方。
曹钧也挺高兴,就说起仙宗来访一事。原来北天山仙宗经常会派门下弟子去洲内各地巡访,探察民间疾苦、关心原豆产量,特别是会询问地方官府和商会有没有欺压、盘剥百姓的情况发生。
而榆林县,特别是漠东村是个比较特殊的地方,别的县几年甚至几十年都不会有人去,但这里几乎每两三年就有人来一次。之所以频频来访,漠东村最偏远、最贫穷是一个因素,更主要的原因是这里在几百年前曾出过一位北天山宗的宗主。
照丁一的理解,仙宗这么做只是为了保证原豆产业链的顺畅运转,至于探访前宗主故里,可能是宗门提高凝聚力的方法吧,反正这在自己那个时代也是司空见惯的事了,就是不知道村里会弄出多大的排场。
第二天上课时,丁一才知道,村里根本就没什么排场,想来光凭朱堂的财力根本就不足以支撑仙山圣女的到访,所以朴素的真实面貌,反而更能给圣女留下诚实的印象。对方仅提前半天通知,应该也不希望小小的漠东村隆重接待。
有个人倒是准备得非常充分,那就是曹钧,激情四射、声情并茂地讲了一天的课,可惜直到下午四点,仍是不见仙宗的影子。
以往只要有仙宗的人进村,学堂是必到的一站,老宗主的小宅就在学堂附近,一直空关着,由商会年年修缮。先去故居再来学堂几乎成了仙宗考察的固定路线,只是今天,有些失望的曹夫子拖堂了半小时后,遗憾宣布散学。
往年仙宗到访,多少都会给破败的学堂一些赏赐,几百贯到一千贯不等,三年前来的那位仙师临走时赏了八百贯,曹钧用这些钱补了前院屋顶、整了后院地平,现在又有不少地方需要修缮,靠着微薄的束修,很难完成这么大的工程,毕竟他还要养着县城里的一家老小,跑到十几里外的漠东村来教学,一年只回去个三四次,曹夫子很大程度上就是看中了仙宗的赏赐。
反正不来就不来呗,生活还得继续,茅厕还得打扫,又轮到了发扬雷锋精神的时候,丁一苦着脸看向分配工作的朱欣。
朱欣笑呵呵地开始了自己的主持工作,“翻板凳、扫课堂、清院子”前三项依次被人抢去,第四项朱欣改成了“轮休”,因为他料定吃过两次亏的丁一不敢抢先发声,只要自己仍把洗厕所放在前四项,不抢就是最好的办法,但现在第四项是轮休,短短五息的时间那个傻子肯定反应不过来,所以,最后洗厕所的,仍然会是小气的“大傻子”。
“第一息,第二息,第三息,第四息……”只要到第五息没人抢,轮休的就是正在数数的班长兼“主持人”朱欣了。
看着小朱同学马上要笑出声来时,丁一果断而大声地叫了出来:“我!”
这次风中凌乱的变成了朱班长,丁一的哈哈大笑声准时在三十秒后传了出来。昨晚加练了四小时,加上今天白天的八小时的新式呼吸法,丁一的说话间隔已经缩短到了十秒,五息差不多是十五秒,无论朱欣怎么排,洗厕所的那个人肯定不会是自己!
“谁他娘的拉在了外面?”茅厕中传来朱班长愤怒的吼声,书房内的丁一忍不住又大笑
起来,从早上憋了大半天,那一大坨就等着散学前拉了,三点多向曹夫子请假上茅厕时,还被其他人哄笑了一番。
“丁一,你死定了!”朱欣当然知道是谁干的,但一个“傻子”解手时没对准,你又能拿他怎么办呢?
正在朱欣想着要不要向曹夫子告状,或是回去叫仆人来洗时,前院忽然热闹了起来,不是一般的热闹,是非常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