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早上,天不亮就出发了,前方还有三十二公里的路要走,该死的狼群还是不肯放过自己,丁一也只能顶着超级惺忪熊猫眼,咬紧牙关再坚持,将所有的希望放在绿洲里的那些文明生物上了。
星星还是那个星星,太阳仍是那个太阳,早上十点,铲沙充电,五头长毛狼始终保持在一公里的距离上,似乎知道丁一撑不了多久了。
火月三号又当了两回闹钟,下午一点,气温再次到了四十度,丁一喝完了再生水,开始品尝起五十年陈纯净水,不到一半的水要走二十五公里,丁一不敢再大口喝水,虽然那支净化笔可以帮助水循环,但看不见也就算了,真要当场操作自己的再生水,喝起来的滋味——咦——还是节约用水吧。
眼皮更加重了,背包倒是轻了不少,烈日下,电差不多充到了百分之九十,就算两天阴天也足够无人机、手机和照明所需。
无人机照旧是半小时放飞一次,丁一忽然发现那些狼开始狂奔起来,心猛得一悸,难道要强攻了?不对啊,跑的方向不对啊!怎么向西南方冲到沙丘后面去了?
“嘀嘀,嘀嘀……”设定的无人机超出操控范围警报从手机上响了起来,丁一只能指令无人机返航,至于五头狼是去方便还是躲冤家,咱管不着了,祝你们跑越远越好哈。不对啊?万一是更厉害的猛兽呢?会不会也眼馋我这身十天没擦、仨月没洗的小鲜肉呢?
我去,温度怎么也一下子下去了?二十七度!二十六度!手机坏了?没坏,是真凉下来了!妈的,怎么回事?
发现连番异样后,丁一急忙拉高无人机,开始环顾一下四周情况,最害怕的还是有什么猛兽正向自己这个方向跑来。
东方没东西,南方是沙漠,西方也是,北方更他妈是,怎么回事啊?不对,西方,西方的沙漠有烟,我去,沙尘暴!收摊走人!
看到正西方约四五公里的地方,烟尘开始暴涨,丁一一下子明白了长毛狼为何会逃下去,那自己照他们的样子就行了!
只用了一分钟,收好太阳板,召回无人机,丁一开始一瘸一拐地冲向所在沙丘的底部。“要不是昨晚胡了两把清一色筒子,老子应该还能再跑快些。”丁一已经能听到沙粒摩擦地面的声音了,拼命提升自己的速度,刚刚看沙尘的规模,虽然不能和火星上的沙暴比,但卷走自己还不是一阵风的事?
这个沙丘的高度在百米左右,底下有一大片绿色,可能是离绿洲越来越近的缘故,植物也渐渐多了起来,丁一的目标就是在沙暴到来之前,躲到那丛植物后面。
最后还是老天帮丁一加了速度,也让他在加速的同时,好好体验了一把极限滑沙的滋味,当然,还有沙子的滋味!在离谷底约一百多米,净高五十米左右的地方,从身后扑来的漫天黄沙直接击倒了丁一,然后丁一就脸朝下沿着陡坡一头冲向谷底。
由于上方的风压强劲,滑行中的丁一竟然连翻个身的最基础操作都没做到,看不清谷底情况的丁一只能摒住呼吸,将背包顶在头上,让有棱有角、英俊无比的脸接受大地的摩擦。
“这就像是一朵鲜花插进了牛粪”,至少丁一是这么觉得的,风沙里,一个大男人一头插入了一丛两三米高、布满棘刺的沙漠植物中。
头顶的狂风还在呼啸,无数沙子持续替自己盖被子,丁一此时更不敢翻身,因为那样就是提供入口供沙子进入体内!
来不及评估自己火烫的脸,丁一急忙撑起头颈,吐掉一口沙子后,捂住嘴开始小心呼吸,植物丛中虽然沙子没外面多,但就算是捂着嘴,吸了两口后仍然是满嘴黄沙。
两分钟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沙暴不见了踪影,丁一学着蜥蜴鱼的动作,不停地扭动身子,当然主要是屁股,抖了半天,算算至少已经抖落了几百斤沙子,但下半身还是不遂!
支起上身向后看去,丁一发现,自己半个身子冲入荆棘,一双腿留在了外面的沙堆里,有点像是海滩的日光浴,只是别人是脸朝上,自己是屁股朝上。
重新趴下,费力地用手扒拉掉大腿上的沙子,丁一总算一点点地抽出双腿,又花了五分钟,重获自由!
评估了一下伤情,其他都没什么,只是脸上被沙子蹭破了油皮,感觉像是蜕了层皮,那个顶在头上的背包再次立下大功,扫平了前进路上的棘刺,只有没几根刺扎破了那件破得不能再破的出舱服,在胸口剐出几条口子。
丁一还在为是不是会毁容而糟心的时候,忽然觉得脚下有什么东西在动,有的已经爬上了自己的脚背……
“挖槽!”丁一不知哪来的力气,又开始狂蹦乱跳起来,只见其脚下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虫子,仍有不少正从下方的沙子里钻出来,一些已经沿着丁一破损的裤腿往上爬了!
这丛植物不仅是丁一的避难所,也是那些虫子们的,当然里面肯定也少不了捕食者,咬伤丁一的那只“小蜘蛛”就是。
踩死几十只虫子后,丁一跳出虫子的包围圈,然后便感觉右腿小腿被蜇了一下,火辣辣地痛彻心扉。
隔着裤脚管,丁一用力一拍,当场就报了仇,由于害怕蜇自己的是昨天看到的那种巨蝎,双手是颤抖着卷起裤脚管的。
“吓死老子了,还好不是那个大家伙!”裤管里掉出一个铜钱大小的肉饼,从几条细细的腿依稀还能分辨出是一只蜘蛛,虽然不小,但总比巴掌大的蝎子好吧。
忍着巨痛的丁一自我安慰了一下,开始用力挤了被蜇处的血,四五滴后,有点浓稠的血滴便鲜红清亮起来。丁一长舒一口气,取来背包,喝了口五十年陈,马不停蹄地放飞无人机,查看情况。
好消息接连不断地从无人机的画面里传来:已经能从东方的天际线上看到一抹绿色!再远的东北方有雪山,甚至还有河流!西方和南方三公里以内不见棕毛狼的踪影!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高等生物们,国宝来也!”丁一迈开两条都受过重创的腿,开启新的征程,决定从一个胜利走向下一个胜利!
胜利来之不易啊!天黑之前,丁一由衷发出感慨,那“只猪”(蜘蛛)的毒比自己想像中的要强很多,左腿是疼,右腿则渐渐变得麻木起来。离目标只有十八公里了,但丁一发觉自己走不动了。
扎营吧!丁一找了处远离植物的低谷,不敢再开灯,吃了两片抗生素,水一口气喝掉小半瓶,钻进睡袋倒头就睡!
不是丁一不怕狼了,实在是因为坚持不下去了,不被咬死、毒死,困也会困死人的!丁一只能期望那场沙尘暴将自己的气味都刮没了,那些狼就找不到自己了。
至于为何不将帐篷设在草丛边,没其他的原因,还是那个字:怕!这个沙漠里,好像随随便便哪种动物都能要了自己的命!
……
“嘟嘟,嘟嘟……”火月三号经过时提示的信息照例响起。
“知道了,老子醒了,再休息一会。”丁一觉得自己是被热醒的,醒来时就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当然不可能这个时候赶路,所以只是将背包上的太阳能帆板展开后斜靠在帐篷上,又开启了自己的昏睡。
不知道是睡眠充足的原因,还是抗生素发生了作用,下午三点,丁一感觉精神好了不少,收拾好东西后继续向东。那条右腿仍是有些木,但希望就在眼前,有希望就不能放弃!
这次三个小时拉近了六公里,原本打算冒险走一段夜路的丁一最终还是放弃了,还是因为走不动了!
抗生素加多喝水,这一夜过后,只剩下不足一百毫升水了,丁一开始打起那支净化笔的主意,反正这个瓶子不扔就是了。这一天是早上七点出发的,整条右腿好像都有点麻了,靠着一步步的拖行,才走到了这里。好在,这里的沙丘已经变得十分平坦,很少需要上上下下。
到上午休息时,离地图上的绿洲只有九公里了,丁一在休息的时候喝光了最后一口水,准备拼尽最后的力气,无论如何要在今天走到绿洲。
因为精神越来越差,丁一已经放弃使用无人机预警,但头顶的那朵乌云却一直让丁一的心悬在半空。
从早上出发开始,一直有一只老鹰在天空盘旋,虽然看不清大小,但丁一担心自己成为对方的猎物,后来看对方跟的时间长了,自己也没什么对策,也只能由得对方替自己挡太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