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整理好自己的检查报告单,并一一拍照发给沈平。
沈安:“哥哥,检查报告出来了,没什么大事。”
这的确不算是什么严重的大事,只是多多少少有些营养不良导致身体发育缓慢了些。
对面的人似乎很忙,沈安等了一会,并未得到回复,他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却在无意间听见了一个特别熟悉的声音。
‘这个声音是王妈,的确是王妈的声音,会是她吗?’
沈安有些紧张,他一步步朝着声源走去,最后他停在了一间普通的病房门口。
他抬手想要打开病房的门,他想要确认里面的人是不是王妈,那个将他当成自己亲儿子养大的王妈。
可当他的手落在门把手上时,他却退缩了。
他问过自己的哥哥沈平,沈平说他离开没多久,王妈就主动辞职了。
‘算算王妈已经辞职八年了,我都快忘记她的模样了,只是声音有点相似,如果不是王妈怎么办,王妈应该回到自己的家乡了吧!
我记得以前王妈总是跟我讲起她的家乡,那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地方,她之所以来到这里都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当时考上了这里有名的学校,自己为了更好的照顾自己的儿子,才一同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只是没想到好不容易以为就要脱离穷苦的生活了,却再次陷入了新的绝望。
我当时并不懂,原来人和人其实是不平等的,我之前不理解为什么他们明明已经是人上人了,家人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身份地位还是金钱,他们都已经拥有了,却还是会剥削别人。
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知道他们没有钱,连正常生活都是一种问题,为什么还要像个强盗一样,肆意掠夺他们仅剩不多的饭钱?
我以前不理解,为什么还会有穷的吃不上饭的人,自己的零花钱分一半出去就够他吃好几天了。
王妈说是她的错,她们本就不属于这里,却硬要融入,都是她们活该!
我曾问王妈,为什么要怪你们,你们才是受害者,明明是他们做错了,为什么他们要那样做,难道就因为你们不属于这里吗?
王妈只是摸了摸我的脑袋,并未再说话,我看着她独自落泪,内心有着说不上来的沉重感。
突然间我好像明白了弱肉强食的真正含义。
我想去王妈的家乡,想去看一看她常常跟我提起的油菜花田长啥样,想再吃一次王妈给我包的饺子。’
“你好,咳咳,请问有什么事吗?咳咳。”
病房里传来虚弱的询问,时不时还伴随着阵阵咳嗽。
沈安才回过神,自己的手不知道何时拧开了病房门,他有些尴尬的回了句没事。
脑子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催他去看一眼病床上的人。
“王......王妈?是王妈吗?”
病床上的人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好久才开口,“什么?”
沈安走近她,他耐心的再问了一遍。
女人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是,是我,你是咳咳,你是谁啊?”
女人的脸色苍白极了,头发也白了大片,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
和记忆中的模样重合,是王妈没错,只是她似乎老了几十岁般,明明才八年未见。
王妈总教育沈安要微笑面对任何事情,笑一笑运气总不会太差的,可沈安从小就不怎么爱笑,动不动就喜欢哭。
沈安握住女人苍白如雪的手,那只手布满了皱纹,皮肤粗糙干裂,如同枯树枝一般。
沈安感受到那只手微微的颤动,似乎只是简单一个握手的动作就耗费了她不少的力气。
他微笑着,将尽数想要诉说的委屈通通吞咽下肚,“王妈,我是沈安啊,我回来了,我来看您了。”
女人脸上露出震惊,随后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了面前的人。
“不,你咳咳,你不是,小少爷早就......早就.....咳咳····”
她说着说着便情绪崩溃哭了起来,“他早就死了,死了咳咳...”
沈安有些无措,他抱住了坐在病床上无助哭泣的女人,她真的老了好多,岁月总是无情掠杀我们的肉体。
“你滚,滚出去,咳咳……我要打死你,叫你冒充他咳咳……”
女人趁着挣扎的空隙按响了床头的急救铃。
没过多久一大群医生护士就赶了过来,沈安自然而然的就被赶了出去。
沈安笑着跟里面的人道别,“那我明天再来看您。”
沈安就这样落魄的回到了家,他简单洗漱了一下就栽进了被窝。
奇怪,被子有些潮湿,明明这些天没有下雨,空气还很干燥,被子却有些潮湿。
就这样接连几天,沈安都会按时去看望王妈,尽管每次都会被狼狈的赶出来。
‘不知不觉居然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在我离开的这一个月里,先生会想我吗?还是已经跟别人结婚了,先生一定很生气吧,我居然学会了不辞而别。可是我也不想,我不知道怎么回去,也不知道怎么就过来了,一切发生的好突然,就跟九年前那晚一样……
先生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下班了吧,而我会去门口等他回家,我会给先生发消息,问他是不是快到了,而先生也会立即回复我。
这个时候先生应该还会去一次小蛋糕店,每次无论等多久我都很开心,因为每次先生都会给我带小蛋糕,有时候还会有一些精致的小礼物。
看看时间,已经嗯……已经八点多了啊,这个点呜呜·…这个点我正被先生抱在怀里吃他给我带的小蛋糕呜呜……我好想他呜呜··我真的好想他鸣呜……先生他会想我吗呜呜……’
沈安哽咽的发出细微的声音,“呜呜··…我……先生,我好想你啊呜呜……”
夜深人静,似乎能听见轻微的呼噜声,若你仔细听,便能听清,是很沉重的呼吸声。
呼吸夹杂着少年思念的苦涩,泪水打湿了五月天,干燥又潮湿的白皙床单,那是少年描摹了一遍又一遍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