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显沿着中心的大街,小半个城郊逛下来,对于这里的布局已经大致了解。
除了中间一条主干道外,还有另外一条较小较短的巷道,恰好与主干道呈现一个“十”字型。
然后围绕这个“十”字的周围,修建了各座府邸和庄园。
周家庄园地处东北边的方位,再往后有个小山坡,坡后是一条弯曲的河流,河流往上,筑有一个水坝。
闲来无聊的周显,绕到了庄园后面,登上小山坡,这样可以将整个城郊建筑都尽收眼底。
山坡上树木并不茂盛,还有一条弯曲平坦的山道,估计就是为了便于人们上山而特意开辟出来的。
山顶处有一座凉亭,四角飞檐,各挂着一个铜铃,山风拂过之时,叮铃当啷乱响,虽无规律,却给人一种悦耳之感。
此时艳阳高照,天气颇为闷热,凉亭中并没有人,周显步入凉亭里面,感觉整个人都凉爽了不少。
凉亭只是普通的构造,中间置有一张圆形的石桌,附着四条石凳,令周显惊奇的是,石桌上居然有个花篮。
是用新鲜的花草编织的篮子,走近时,还能闻到一股清新的花草香气,不过篮子是空的,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估计是主人家遗弃在这里的,显然不想要了。
周显捡了起来,看一眼又放回原位,虽然花篮看起来很漂亮,但他也不至于贪这种小便宜。
站在凉亭之中,可以看到远处的堤坝上,也有几个亭子,亭中有人,似乎在垂钓。因为距离过远,看不清他们的样子。
不过隐约间,周显看到了王大娘子和她的侍女,两人的衣服很好认,从那侍女之前提的食盒来看,显然是给凉亭里的人送饭。
城郊这里虽不如开阳城中繁华,却不失为一个修心养性的好地方,炎炎夏日,在凉亭之中纳凉垂钓,也别有一番闲趣。
周显在亭子里坐了一阵,便准备下山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兀地传来,还没等他走出凉亭,一个十岁出头与囡囡一般大小的少女迎面跑来,同样梳着一个双丫髻,但身上的衣服却很华丽,七彩的颜色一看就知不是凡品,待看到亭子里的周显,先是一愣,继而柳眉倒竖,一手直指着他:“啊,就是你!”
“什么?”周显一愣,他不认识眼前这个少女。
少女却瞪了他一眼,然后朝身后大喊:“阿姊、二兄快来,我抓住偷我们花篮的小贼了。”
偷?
周显神色一变,什么时候他成偷东西的小贼了?“等一下,这花篮是你们的?”他指了指在石桌上的花篮。
“哼,小贼明知故问,不是我们的,还是哪个的?”少女冲上前,似乎怕他跑了,整个人横在亭子前,不让他出来。
周显哭笑不得,这可真冤枉,他不过是出来散步,闲逛到这里,哪里想到会被扣上一顶“小贼”的帽子。
此时又有一阵脚步声传来,但这次来的可不是一两个,而是同时好多个人。
等从山道那边拐过来,周显也看清了来人,足有十几个,当先一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与横眉竖目挡着他的少女有几分相似,但神情却要沉稳得多。
在她身旁,跟着一个略大一些的少年,少年作读书人打扮,长衫皂巾,皮肤白皙,竟然比少女还要白上几分,要不是喉咙那里可以清晰看到喉结,估计要被人误会是位女扮男装的小娘子。
除了他们两人,身后还有十多个体型壮硕的健妇,都不知道怎么同时找到这么多粗使的妇人的,更夸张的是,其中一个身材居然不比奚虎小号,简直不要太吓人了。
周显光看她那胳膊,估计就比他的大腿粗。
“阿姊,二兄,就是这个小贼偷了我们的花篮。”最先来的那个身穿彩衣的少女一指凉亭中的周显,对那个气质沉稳的少女和比少女皮肤还白的少年说道。
“我不是贼。”周显连忙辩解起来,主要是对方人太多了,而且也太有威慑力,“这花篮在我来时就已经在这里了,不是我偷的。”
“哼,现在狡辩已经晚了,把他抓起来!”彩衣少女颐指气使,根本不听他解释。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那个身材堪比奚虎的健妇立即跃身而出,直朝凉亭里的周显扑去。
周显不由大惊,以他战五渣的身体,肯定不是对方的对手,凉亭中又避无可避,这下惨了。
眼见那健妇已经冲到了眼前,粗壮的胳膊几乎要扫到身上,忽然一个声音及时响起:“慢!”
健妇伸过来的双手就是一顿,堪堪停在了周显身前不足半尺的地方,掌风都已经扫到了他的脸上。
发出声音的是那个沉稳的少女,她及时地阻止了一场悲剧。
周显暗暗舒了一口气,那彩衣少女却错愕中带着不满:“阿姊?”
沉稳少女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又看了眼亭子里周显道:“我们并没有亲见这位郎君偷窃,怎可随意妄下论断?”
周显听得差点热泪盈眶:“这位娘子说得有理,花篮的确不是我偷的,我来时它就在此处,我以为是被主人遗弃的。”
“哼,那是阿姊用了一个时辰编织的,怎会遗弃?分明是你这小贼在狡辩!”彩衣少女显然认定了他就是偷花篮的贼。
周显不知道她怎么会这么针对自己,就因为自己在花篮旁边,所以认定自己是贼?还真是粗暴蛮横的理由。
不过那个沉稳少女却不像妹妹这么不讲道理,说话的声音也比较轻柔:“小郎君,花篮并非什么贵重之物,不过里面有一物对我颇为重要,不知小郎君来时有没有见过?”
“是什么东西?”周显眉头微皱,他刚刚进来,就只看到一个空篮。
“就是原本放在花篮中的一幅画,乃是一位友人相赠,小郎君若是见过,还望不吝告知。”沉稳少女看着他,目光里微微在闪烁。
周显看得心中一突,这是什么意思?他来时就只有一个空花篮,别说画了,连片纸屑都没有,可看对方的样子,似乎认定自己见过。不会她表面上不说自己偷了花篮,其实心底里也认定是他偷的吧,只是她没有直接说出来,可能是怕自己破罐子破摔弄坏了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