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二夫人就不乐意了,淡淡地说道:“没规没矩的丫鬟害你崴了脚,这可不是小事,你在夫家受了委屈,娘家的人怎么看待你,怎么看待杨家,怎么看待老爷和大夫人,你这要是心软,回头那些丫鬟还不得有样学样的怠慢你,再就仗着侍候了主子的功劳诬赖主子,到时杨家还有没有规矩了。”
不正是这个理么,老太君那眼神阴霾得可以,杨老爷怒斥:“还不把这个歹毒的丫头拖下去。”
当家的已经发话,谁敢怠慢,两个粗壮的婆子马上就上来去拖芍药,芍药挣扎着喊道:“奴婢冤枉的,大少奶奶,奴婢可是听你的吩咐……”
话还没说完就被堵住了嘴,至于后面的话,大家心照不宣。
这么好的机会林语汐怎肯放过,狠狠地在大腿上掐了一把,生生挤出了两行眼泪,哭了起来:“大嫂,语汐才过门一个月不到,自问从未得罪过您,您怎能……”
林语汐唔着嘴哭着,杨辰川看着她的眼泪心都揪了起来,心疼的将她抱在怀里劝着道:“你哪有那个能耐得罪大嫂,大嫂贤惠大量是出了名的,就算你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她也绝不会使这种阴损的招儿来害你,定是那个丫鬟胡说八道。当初你送人给大哥时,大嫂不是高高兴兴的收了吗,再说还是她先送人给我呢,这礼尚往来的,大嫂更不会怪你了,别哭了,哭得脸都皱在一起丑死了。”
前段林语汐听得偷偷笑着,这丫的太腹黑了,先是夸赞第五旭芳贤惠大量,后面又将送人的事舀出来讲,可不就暗喻第五旭芳记仇小肚量,专设了个局来害她么,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自然是能听懂其中的话。
不过,后面那一句让林语汐气得快炸了,他居然敢说她丑,丑怎么了,丑就不能哭了,再丑也是你娘子,再丑你也休不得我!
林语汐愤恨地想着,在没人能注意的地方狠狠地掐了他一把,杨辰川却像毫无知觉的,面不改色。
杨辰川这话可不得了,首先反应过来的老太君,她虽然常坐佛堂,却不是不知事的,送人事件她也有耳闻,林语汐给长嫂送人确实不太规矩,但是第五旭芳先送的,她还礼,勉强说得过去,但因为这样就迁怒于亲人,是万万使不得的。
老太君狠狠地瞪着大夫人,媳妇犯了错,就是她这当家主母没教好,大夫人眼睛一沉,却也不敢出声。
杨大老爷也是怒不可遏,破口大骂:“你是杨家长媳,难道你娘家没教过你妯娌之间不要那么多算计吗,为了这么点小事就陷害弟妹,传出去我杨家还要不要做人了。还有你,你身为当家主母,是怎么教导后辈的,你们俩将《女戒》抄十遍,还有辰川媳妇,你也需得抄五遍。真是霉气,好好的中秋团圆被你们折腾成乌烟瘴气,散了散了。”
杨大老爷不耐烦地挥挥手,林语汐福身应了声是,便随着众人一起散了。
林语汐被罚倒没觉得什么,也权当练字罢了,听得第五旭芳和大夫人被训,心里一阵窃喜。
她抬头看着圆月,突然就想起爸爸和哥哥们,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样了,不知道他们过中秋的时候会不会想起自己,她还来不及跟他们道别就相隔两个世界,想着想着,泪就落了下来。
杨辰川还道以为她是受罚,心里委屈,连忙搂着她劝道:“怎么了怎么了,哎,娘子你别哭啊,是不是不想抄《女戒》,不想抄就不抄呗,不是还有我么。”
林语汐听了他的话,抬睑去看他,他如今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依靠了,与她走完这辈子的是眼前这个男人,顶天立地,善恶分明。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爱上这么一个男人,不知道爸爸见了他可会满意,中秋佳节倍思亲,她的泪不但没有止住,反而落得更凶了。
绿云和春兰也吓了一跳,绿云已经好久不曾见林语汐哭过了,她这一哭当真是吓着她了,两人一道去劝她。
杨辰川手足无措,他到底是男人,没劝过人,也不知如何劝,憋了半天才出来一句:“欸,你别再哭了,你已是嫁与我,你的身子你的心你的全部都是我的,你哭坏了我娘子的身体可拿什么来赔我。”
绿云和春兰听了一阵扶额,少爷这话……到底是劝人还是要挟啊!
林语汐听了拿拳头去捶他,嘴里仍是呜呜地哭着,杨辰川心里揪着疼,他娘子的眼泪多珍贵啊,都教那该死的第五旭芳害的,总有一天,他定让她十倍百倍还之。
他叹了口气,实在不知该怎么劝,又说道:“娘子,你要是不哭我就带你去逛灯市,可好?”
林语汐一听,果然不哭了,眸里含着泪水怀疑地问:“真的?”
杨辰川看她哭花了脸,心疼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痕,点头。得了他的保证,林语汐的心情才好了些,便催促着赶紧出门。
杨辰川看见她的笑脸,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待得她洗了把脸,换了身衣裳才拉着她出门。
两人出门时,才发现马车已备在门外,还有墨砚和持剑等在那里。
林语汐这才饶然,原来他早有准备,只是没告诉她,嗔他一眼,到底心里是甜腻腻的。
上了车后,马车是往闹市的方向而去,闹市离着知州府不远,来回方便,墨砚两人对这里又极其熟悉,一路过去,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的,还有风景绝佳的观景之处,倒也叫人不觉路途无聊。
到了闹市,林语汐下车,入眼就见往常摊摆圩市的地方,此刻高挑着各式花灯,摆了一长溜的摊子,有卖吃食玩意的,有卖花灯的,还有摆摊让人套泥娃娃,捞金鱼的,远处甚至搭了戏台,有戏子扮了妆,在上头咿咿呀呀的唱念做打。
中秋的灯市虽不比元宵佳节,但在这没有什么夜生活的古代,仍然是极其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