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大早上,沐嫣然睁开惺忪的睡眼,一脸疲惫且幽怨。
身旁躺着的男人明明是出力最多的那一个,但是他的神色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倦怠。
反观自己这个躺床上享受的,倒好像是被狐狸精吸了阳气一样,满脸疲惫。
她有些愤愤地在心里咬牙哼唧哼唧。
段庭酆看着已经睁开眼的姑娘,满脸笑意轻声问她:“你是现在起,还是等会儿起?”
明明他的语气平淡,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但不知道为什么,沐嫣然就是从他的话语里,听出来了些许的危险和胁迫。
她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哑着嗓子快速说了一句:“我起,我现在就起,我马上就起。”
然后“噌”的一下,从被窝里跳到了地上,光着脚丫冲进了浴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看着跑得这样快的小姑娘,段庭酆低下头,看见了床边鞋尖朝外的拖鞋,再一次黑了脸。
“沐嫣然,为什么又要光着脚下地,不穿鞋?”浴室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沐嫣然坐在马桶上,眼神惊恐地看着用手提着拖鞋,黑着脸开门的段庭酆,小心翼翼咽了咽口水。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着急上厕所,就,就……”
段庭酆低下头,看着仰头看他的姑娘,有一种自己养女儿的无力感,不由叹了口气,将拖鞋扔在了她跟前,嘱咐她:“记得穿上拖鞋,地上凉,你本身就受不住凉。”
沐嫣然满口答应着,段庭酆却也知道,她一定不会改。
毕竟她从来都是这样。
段庭酆退出洗手间隔着浴室的门,眼神幽幽,望着里面的小姑娘,很有种挫败感。
他真的是老了,年纪太大,他都觉得,两个人之间有代沟了。
明明他也就两千多岁,可是总觉得,自己偶尔,好像真的没办法和小姑娘沟通呢?
是不是他太封建了些?所以才显得和现代人格格不入?
吃过早饭,段庭酆消失了,没像往常一样,跟在沐嫣然的身边。
但追踪到的那个法师的坐标,他已经全部告知沐嫣然。
沐嫣然本身能力不差,他也不是很担心沐嫣然一个小姑娘,会解决不了这个搅浑水的蛀虫。
陶勇成自打昨天从出租车上下来,就一直心神不宁地,右眼皮一直“砰砰砰”地跳,似乎在暗示他,很可能会出事。
可是,他昨天明明是开心的,他将大师吩咐他做的事情全都做了。
鬼婴也在他放进房间的时候,觉醒了自己的意识,然后开始疯狂地吸收房间里的人气。
这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向着他所期待的方向,渐渐前行。
可是,刚下车,他走在回家的路上,去见法师的时候,就开始心慌的好像要犯病。
加上昨天,他办完事,一直不停地给法师打电话,他却显示机主不在服务区,这让他更加害怕。
所以一早上醒过来,他只洗了一把脸,就赶紧穿上衣服提上鞋,急匆匆地从家里出来了。
大师所住的地方,是距离他现在住的出租房不远处的一个小胡同里。
他东走西看,左拐右拐的,好不容易拐到了位置,找到了胡同入口,还没进去,就看见一个穿着打扮都十分稚嫩的小姑娘,在胡同口晃悠。
陶永成不但是个认钱的,还是个好色的。
他看见小姑娘一个人在这里,还走来走去的,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突然心生歹意迎了上去。
他假装自己很乐于助人的样子,一脸猥琐地笑着,走到小姑娘身边,贼眉鼠眼地问:“小朋友,你是迷路了吗?”
沐嫣然将段庭酆送走之后,就抱着那一个鱼缸,从旅店出来,奔着段庭酆说的地点,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这地方不但偏僻,而且阴气很重。
加上这边的房子都是坐南朝北,又被附近的高楼大厦所遮挡,常年见不到阳光。
所以,房屋潮湿,更加助长了这里阴气的生长,成为一个很好的,藏污纳垢的地方。
沐嫣然走进去,按照段庭酆给的坐标,来来回回的到处寻找到处看。
冷不丁,耳朵里传来一声熟悉的嗓音。
沐嫣然皱了皱眉,抬起头,看着陶永成,心想果然是他。
昨天晚上沐嫣然和段庭酆藏在柜子里,亲眼从柜门的缝隙,看见抱着死婴进门的陶永成,将鬼婴塞进了陶中旺的被窝,之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所以,沐嫣然成功的记住了陶永成这张猥琐至极的油腻的脸,以及他在屋子里,碎碎念的声音。
所以此刻,陶永成两只手心放在一起摩擦着,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慢慢朝着沐嫣然靠近。
沐嫣然微微眯了眯眼,歪着头,一脸看见怪蜀黍的表情,疑惑地问:“叔叔,你干什么啊?”
陶永成一愣,笑眯眯道:“小妹妹,叔叔是怕你迷路,想问问你准备去哪里,叔叔在这一片住着,对这一片熟悉得很。”
沐嫣然假装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手指点着唇,说了一句:“是这样啊?那叔叔,我想去这个地址,您看看你认识不?”
说完,就对着弯下腰,看着她偷偷咽口水的陶永成,露出了她记住的地址。
陶永成看了一下,突然脸色一变,拔腿就想跑。
可沐嫣然哪会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将手里的大号鱼缸对着逃跑的陶永成的后背用力砸了过去。
“咣当”一声,陶永成的后脑勺惨遭重创,陶永成惨叫一声,直接跪倒在地,后脑勺流出汩汩鲜血。
他一脸不可置信,伸出手,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后脑勺,那鲜红的血迹,留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沐嫣然看着他颤抖着手,眼神惊恐的望着手心又回头看了看沐嫣然,嘴唇发抖地问:“你是,你到底是谁?”
沐嫣然一边用手指掐诀,一边人畜无害地看着惊恐的望着死鱼的陶永成,笑着道:“你想知道我是谁啊?好啊,那我就告诉你,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紫云观沐嫣然,下地狱的时候,记得报我的名字。”
黑色的锁魂链慢慢从沐嫣然的两只衣袖之间延伸成长,迅速缠绕到了陶永成的原身,渐渐束缚,渐渐变紧。
陶永成被勒得铁青了脸,直到被人拖下去的最后一刻,还是没能问出心中的疑惑。
你,你为什么要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