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为什么要把招工时间定在三天,那是因为那时候杨邦明回来啦!
杨邦明这一两年在羊城发展得挺好,听说春妮要建新厂,就带了几个骨干回来帮忙。羊城那边则由他大舅哥王大铁帮忙盯着。
行家出手,就知道有没有。杨邦明在一众村民中挑选了大部分人留下,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标准。
杨邦明主动解了惑。
“除了个别是真有手艺的村民外,其他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我准备看个人爱好及特长给他们分工。”
“比如?”
“爱玩泥巴的做泥工,爱爬树的做木工等,那些实在是笨得很完全发展不了手艺的,就干搬搬抬抬的工作。”
春妮:……她就当杨邦明开玩笑的吧!
春妮和何宴清一起画了图纸,同杨邦明商量过来,改了一些小地方。
之后,春妮郑重其事选了个好日子,还偷偷摸摸烧了纸的,这些封建迷信活动还是要注意一些的。
然后,杨邦明带着一群人轰轰烈烈地开工了。
也幸亏有杨邦明帮着盯工程进度,大爷杨安党也不放心一天三趟往工地上跑,春妮才能缓口气。
只是还没等她气顺,就到广大农民同胞最期盼的春耕的日子。
布谷声声春耕忙,山乡田园正垦荒。驶犁策牛入诗画,和风细雨播希望。
春妮今年还是要亲自育旱秧,为了耕种方便,她还花大价钱从隔壁公社买了一头犍牛回来呢!
冬临最喜欢牛了,照顾牛就成了他的工作。
春妮才把谷种撒到地里,跟着何宴清一起拿着家伙什回家,就碰见了骑着牛,慢悠悠回家的冬临。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牧童的歌声在飘荡……”
西边的云朵在夕阳的余晖下,变成一朵花美丽又多变的火烧云。
春妮跟何宴清相视一笑,眼睛里都是岁月静好。
只是这一切美好,被急促的叫喊声打破。
“杨同志,杨同志。”
狮子山大部分人都姓杨,因此春妮根本没停下脚步,反而跟何宴清说说笑笑朝家赶。
“杨春妮同志,杨春妮同志!”那人总算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点名叫姓喊起春妮来。
春妮这才有所察觉,停下来,转头看去。
只见一青年女子急匆匆地向她奔来。“杨春妮同志,请等一等。”
“请问你是?”春妮并没见过该女子,难免疑惑。
“你好,我是县里关建关县长的秘书,王奋斗,才调任过来,所以你可能并不认识我。这是我的工作证。”王奋斗从荷包里拿出自己的工作证明递给了春妮。
春妮有些意外,看完后还递给了何宴清。后者看完后把工作证明又递还给了王兴,不解地问:“请问王办事员来找我爱人有何贵干?”
王奋斗爽朗一笑,“不要这么紧张。是我们领导,关县长,想要邀请杨春妮同志明天到县政府一聚。”
何宴清还要问,春妮拉了拉他的衣袖,转而笑着应承下来。
“行,明天我一定去。王办事员,这来都来了,到我家里喝杯开水?”
开水肯定是不止是开水的,春妮都在脑子里闪过几道又快又拿得出手的好菜了。
王奋斗连连摆手,拒绝了春妮的好意,反而有些腼腆地道:“我未婚夫今天上门,还在家等着我呢!我就不叨扰了。”
春妮和何宴清:……猝不及防的一口狗粮啊!
翌日,春妮同何宴清一道出的门,到了县城,一个去医院上班,另一个去了县政府。
此时的县政府还比较朴实无华,由一栋砖砌的二层楼房,及一排平房组成。外观上还没有蓉城的供销社大气宽敞。但是,一走进县政府,春妮就看到一个个办事员脚底生风,忙忙碌碌的样子,跟上次她来时见到的懒散相比,已经不能同日而语。看来,这都是关建的功劳了。
一听说春妮是来见关县长的,办事员就热情地领着她去了县长办公室。
“扣,扣,扣。”办事员轻轻地敲了一下门。
门内很快就传来熟悉的声音。“进来吧!”
“关县,这位是杨春妮同志,说是跟你有约。”办事员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道。
关建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才笑着招呼:“春妮来了,赶紧坐。小余,帮我泡一杯茶来,用这个泡。”关建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纸包,小心翼翼打开,一股浓郁的清香就扑面而来。
余办事员有些意外,意外于关建对这位杨同志的熟稔及亲昵,要知道,这位关建可是政府里出了名的黄金单身汉啦!
她眼神不由得在关建及春妮身上扫过,里面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啊!
还有,别看关建才调来不久,她可是知道他有多宝贵那包茶叶,等闲之人都喝不着那茶。没想到,这年轻貌美的杨同志一来,就有如此待遇。余同志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关建轻咳一声,惊醒了走神的余办事员,他问:“小王去哪里了?”
余办事员一个机灵反应过来,“小王昨儿个定亲。今天请半天假。”
作为直属领导的关建怎么会不知道王奋斗请假的事。
余办事员明白过来,接过茶叶飞快地离开房间,走出房间的时候,还殷勤地把房门打开。
春妮:……看来关建还没拿下她小姨啊!
关建收起严肃的表情,和蔼地道:“春妮,你坐。别客气。”
春妮也没把关建当外人,坐下后直接问道:“关叔叔,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关建也不绕弯子,直接切入正题。
“我叫你来,就是为了旱育秧的事。我才看了去年县里的相关文件,发现去年狮子乡片区大部分人家跟着你学的旱育秧,收成都比往年好。我就想问问,你愿不愿意把这门技术教给其他人,让沱县人民能够为此受益。”
余办事员这时进了来,把茶水放在了春妮面前,冲着她笑了笑,就又出去了。
等人走了春妮才回道:“旱育秧确实比老式育秧方法要更加方便些,且已经在狮子山试种了两年,稳定性、适应性都还不错。”
“那……”
“只是现在正是春种时节,有些勤快的人家都已经育好了秧苗。”
比如她家。
“没关系,我前几天已经通知了辖下公社,让他们等等再育秧,等着你教这旱育秧呢!”
春妮:……这是打定主意她要帮忙呢!当真是把她当亲戚了吗?
“我们不是想着大家伙边学边实操,效果更好么!主席同志说得好,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再说了,春妮,我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
果然,关建此人脸皮堪比城墙厚啊!
春妮能怎么办呢?只能答应。
“我想办理一个旱育秧培训班,由各公社出一个两个人到班里学习。再由他们教导各公社农民同胞。”
关建皱紧了眉头,“这旱育秧不是一天两天就学会的吧。万一……”
“我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我一个人分身乏术,我需要帮手。”
“可以。”
“我想要在狮子乡找几个旱育秧种的好的,帮忙一起宣讲旱育秧。”
“可以。”
“我希望他们能在县农业局挂个名,意思意思给点工资。”
关建眉头皱得更紧了。
“至少在收了稻谷后。关叔叔,你不能只想马儿跑,不想马儿吃草啊!”
“行。我应下了。”
春妮果真在狮子山找了十个种旱秧种的好的庄稼把式,有老农,有壮年。这些朴实的庄稼汉子听春妮说,要去县里其他公社指导种旱秧,心里都有些忐忑,内心摇摆不定。他们也不会教人啊!万一把人教坏了,稻谷收成不行,这些人可咋活。
春妮像是看出了他们的顾虑,“不用担心,你们家怎么种,就教他们怎么种。大家都是种了一辈子的地了,还怕把地种坏不成!”
这话一出,这些庄稼人挺了挺胸膛,要说其他事他们可能做不好,要说种地,除了春妮他们就没服过其他人。
“去其他公社教人,还有公社领导陪着吧!这,感觉很了不起的样子。”有人小声嘀咕道。
众人听他一说,荣耀感竟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让他们身心舒畅。他们没有本事,也是有公社领导陪过的人啦!回家跟儿孙还有村里人摆龙门阵都可以摆好多回。
春妮见大家意动了,又加了把火。“我跟关县申请了,这季水稻收获之前,每个月都给你们发工资,你们就先挂靠在县农业局名下。”
“那我们不是成了那啥子技术员?”
此话一出,现场的气氛瞬间活跃了起来。
“那我们不是吃公家饭了?”
“春妮说了,就这一季。”
“那也可以了。我要去竹林坝看看,我爹娘的坟上是不是冒青烟了。”
“我也去。”
“我跟你们一起。”
几个老头儿泪流满面,恨不得立即上山拜爹娘祖宗。
几个中年人互看一看,他们更加现实,有个大汉被推了出来。他期期艾艾地问:“那一月工资得多少钱?”
“工资不多,一个月十块钱。”就算这群人不问,她也要说清楚的,免得过后扯皮。“如果嫌弃工资少的,可以不干。我另外找人代替。”
大汉连连摆手,“够,够,怎么不够。”他生怕春妮反悔。
其他人也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对工资满意得不行。笑话,只是教教人种地,闲事还能把自家的地也种了,这不挣钱种地两不耽误。他们上哪里找比这更好的活了。
事情定下,春妮马不停蹄地开始对各公社代表进行培训。当然,培训的地点并不在县政府,而是选在了狮子山,杨安党地里。他家正准备育秧,刚好能作为培训课程给大家学习了。那十个临时技术员也积极响应,跟着大家伙一起在学习。
随着培训班的顺利开展,狮子山出了十个临时技术员,有工资的那种,就在十里八乡出了名。其中一个因家贫挨到三十岁还没结婚的技术员,还成功相看了一个妇女,虽然是个寡妇,还带着一闺女。两人火速成了亲,还请春妮去喝了喜酒呢!这人直言要不是春妮点了他做技术员,他还讨不着婆娘,他,不,他全家都感谢春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