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雪忽然忆起,那年上元节,和容尚在花树下,她对他表白,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尚哥哥,本公主想娶你为驸马,是以,我只给你一刻钟考虑的时间,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没想到,容尚很温柔地敲着她的小脑袋,故作严肃:“都跟你说多少次了,我们结婚也是我娶你,不是你娶我。”
“反正都一样,”澹台雪不在意地说:“娶你嫁你都只是一个礼数罢了,永远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你啊!”他无奈地笑笑,哪里那么多歪理?而他当时的回应,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温暖而温柔。花树下,两人的影子交织在一起……
曾经那么靠近,到最后却只是擦肩而过……
突然,一道柔和的光芒在前方闪耀,引导着她不断前行……
在耳畔响起嗡嗡的声响之际,她突感胸口一阵刺痛,继而缓缓地恢复了意识。
睁开双眼的瞬间,落入眼帘的是那张俊美的脸。还有太医和子衿等一屋子的婢女。
她一脸茫然地想坐起,却不想身子完全坐不起来,只能躺下,虚弱地问道:“我,我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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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尚.卷六
“公主,您总算醒过来了,可吓死奴婢了,呜呜呜……公主,您昏迷了三日,差点就……”子衿哭的像个孩子,不停的抹着眼泪,泣不成声。
子衿在床边哭着向公主讲述事件经过,因为此刻她被情绪左右着,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讲的没头没尾,而另一边,张太医神色凝重的看着容尚。
“容大人……”
“张太医,既然公主已经没事,你先退下吧。”容尚似乎料到张太医要说什么,故而及时打断了他。
“可……容大人……”
容尚抬眸看了他一眼,张太医立即心领神会,没有再多言,“那……下官先告退。”
他望着床上那张苍白的脸,心疼极了,他差点就永远的失去了她。
人世间最美的事,莫过于失而复得的那一刹的欢愉。
还有什么事是能比她活着更重要的?
今生怕是不能与她共赴白首之约了,但若他日澹台雪再陷危急,容尚必定豁出性命护之。
他垂眸看着搭在床边的那只嫩白的小手,他想握住,却终是没能伸手去握。
【若再次握住你的手,怕是你又会以为我在做过多的纠缠了吧?】
如今她已醒了过来,看着她无碍,容尚也松了口气,本应离开的,但想到中毒一事如此蹊跷,
“公主,你在宫中可曾树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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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雪 卷六
澹台雪目见子衿泪珠纵横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述着,心中感受到一抹暖意,遂不由自主地展颜一笑。
“没事没事啊,子衿,你怎么那么爱哭?”拍了拍人的肩膀。
旋即,听闻子衿提及容尚,为救自己而深入布满剧毒瘴气的忘忧林,澹台雪颇感惊讶,心中也不免存有几分惊惧。
“子衿,昏迷三日,我也饿了,突然想吃些粥,你去小厨房吩咐他们再做些小菜,要记得验毒,我可不想再让你们为我担心了!”
“是,公主。”子衿说完,退了下去。
澹台雪的眼眸深处闪现了淡淡的忧愁,其目光凝聚于容尚,旋即,太医似要说什么,却被他制止了。
一切的含义便尽在不言中。
难不成,是他中了剧毒毒瘴吗?此念一起,她内心深处的痛苦便加剧了数分。
此时,昭华殿中只有他们二人。
“我……你……我……”澹台雪想起,要问些什么,却听他抢先开口。她收了目光,严肃认真地仔细思索着,在宫里每个人都待自己极好,上至父皇母后,还有其他母妃,哥哥姐姐,下至弟弟妹妹,自己都对他们和善,他们也对自己宠爱备至,她并没有和什么人树敌呀。
于是,澹台雪再度尝试起身,然而依旧徒劳无功,她以柔和而糯的声音说道:“没有,他们都挺喜欢我,而且,尚……”
停顿了一下,才说:“而且,容大人,你知道我的,从来也不屑打骂宫女太监,所以,他们也不会跟我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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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尚.卷七
从尚哥哥 变成了容大人,大抵是缘分走完,剩下的只有生分。如同情意用完了,残留的只是陌生。
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古往今来共一时,人生万事无不有。
“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些时候,并不是你善待所有人,他们就会不与你为敌,仇怨不只是得罪过某些人,还有挡了别人的路。”
“皇上对你的宠爱远超其他皇子公主,这其中缘由你一定不知……”
容尚突然停顿,打算不继续往下说,思索片刻,还是开了口。
“我爹当年任司天监监正时,一日夜里,忽然间,天空一阵突变,一声巨雷响起,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长空,劈向昭华殿,炫目的红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睛,紧接着便听得一声婴啼,九公主便出生了。天降异象,我爹即刻前往司天监,夜观星图,发现九公主为霸星转世,日后定能横扫天下,皇上自上位起,一直在与燕国和云漠国开战,有大臣提出与燕国联合,对抗云漠,奈何燕国掌政的太后钟离氏是个老顽固,说什么也不肯联合。突然天降霸星,皇上大喜,想着日后大破燕国与云漠国有望了,于是便对九公主疼爱有加,扬言要将皇位传给九公主。据我爹说,当年这件事皇上下令不许外传,可如今我都能知道此事,况且当年司天监的副监和少监都知道此事,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如果被有心之人得知,当然会尽早拔除阻碍,以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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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雪 卷七
在聆听了容尚所述的一切缘由后,澹台雪内心颇感怀疑,自己竟然是霸星,竟能够横扫天下?她的目光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情绪,这一切也太离谱了!
沉思间,澹台雪感到头部有些胀痛,她轻轻抬起手,按压着太阳穴。
她渐渐感觉一丝无力感,闷闷不乐道:“这后宫前朝,估计除了我父皇母后,知道我是霸星都没有人是高兴的,你说的对,等等……”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切地问:“容尚,你说,当年司天监的副监和少监姓什么来着?”恍惚间,她竟连喊他称呼都变了,也全然不知,或是习惯,或是本能。
并非出于她的疑虑,而是因为这诸多巧合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在她降生仅仅月余之际,皇宫便举行了一场盛大的选秀。那些在选拔中脱颖而出者,或是命丧黄泉,或是精神错乱,而如今在宫中备受恩宠的茹妃沈氏,正是当年选拔中最后一位幸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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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尚.卷八
“副监姓沈,叫沈随之,少监正是沈随之的亲侄子——沈宥贤,沈随之年龄大了,早已退而致仕,如今沈宥贤是司天监副监。”容尚未加思索便脱口而出,只因对这叔侄二人太过“熟悉”了。
早年,司天监就曾传言容监正与副监沈随之不合,临了那沈随之还不忘使出阴谋诡计让自己的侄子做上监正的位置,许是天意如此,沈宥贤终是没能成为监正。
容尚见她抬手按压着太阳穴,本能的如往常一样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说着,他便站起了身,起身的那一刻,胸口骤然出现一阵剧烈的抽痛,伴随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不受控制的涌出来,他只愣了片刻间,便装作若无其事的坐到了床边,伸手轻轻的按着澹台雪的头部,“这样有没有舒服点?”
“雪……”他突然停顿,随即改了口,“公主,你为何会问及他们的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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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雪 卷八
“沈随之?沈宥贤?”澹台雪以低沉而柔和的语调轻声呢喃,反复沉吟这两个名字。继而,她不自觉地低声嗫嚅:“沈氏……”这一突如其来的联想,令她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唇。
闻容尚言,澹台雪仿佛撒娇般地以软糯糯的嗓音说道:“头疼。”只见他起身,走了过来,将修长的手指按住她的头部,轻轻揉着,看着他虽然装作若无其事,可他的眼神早已出卖了自己,流露出深深的关切。
这样的目光,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罢了罢了,话已说出口,便是后悔也无用了!
“要是我说,我怀疑的人是……”她伸了手,轻柔地将他的手掌摊开,用自己的手指比划着写了“沈氏”二字。
“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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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尚.卷九
见她面露惊恐之色,定是想到了什么。
紧接着,她在手掌比划着,他思索片刻,发觉是两个字。
乱世夺嫡惊风雨,宫廷尔虞我诈多,在容尚眼中,她本应该一辈子都如同小时候那样,天真可爱,无忧无虑,但却因为天命难违,无辜卷入这场尔虞我诈的纷争之中。
瞬间他心中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想带他离开这纷争之地……
“你的意思是……”
“如果真如公主所料,可就事情不妙了,她们一次不成,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目的达成为止,公主这次福大命大,难保下次……”他长长叹了口气,担忧的问道:“既然她们已经出手,我们就必须反将她们一军,公主想好应对之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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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雪 卷九
“当然了,我能想到的,她们也一定能想得到,并且可以全身而退。”
生在乱世,她在幼时那些天真无邪,已成为过去,如今,她的眼中只剩冷静与坚韧,如同一朵在硝烟中绽放的莲花。
澹台雪茫然地摇摇头,虽然这几年经常帮父皇看看奏折,理理政事。可一到这个时候,她就没辙了。
“可惜太医已经离开,我苏醒的消息也应该传遍六宫了,要不然,还能装一下,让他们放松警惕。”
“所谓,要想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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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尚.卷十
“张太医虽然已经离开,但是你苏醒的消息未必会传遍六宫。”
张太医此人处事极为圆滑,短短数年就能爬上太医令,不仅仅是因为医术高超,还有头脑。
“张太医是聪明人,他知道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
踏鹊枝之毒,是致命的,中毒者九死一生,身为太医,自然知道踏鹊枝并非寻常之毒,既是致命毒药,下毒者定是奔着取九公主性命来的,此等大事,他断然会守口如瓶,定不会第一个出来声张,弄不好自己的小命都难保,在张太医眼中,对方连九公主都敢谋害,更何况他一个太医呢。
正常情况下,公主中毒一事,是要第一时间禀告皇上的,眼下前方战事吃紧,皇上每日都与众文臣武将在御书房商议战事,昭华殿的人便没有去禀报皇上。
“放心,我敢笃定,这件事情除了你知我知,张太医和子衿知,其他各宫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你是想……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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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雪 卷十
闻言,澹台雪点点头:“没错,我是想假死。”
茹妃是个什么样的人,澹台雪再清楚不过,警惕又多疑,一举一动都透着精明与算计。
在宫中这个权力的漩涡中,她总能巧妙地避开锋芒,以柔克刚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例如父皇的宠爱,再例如小皇子。
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她便会不择手段。也是,宫里的人,有几个是手脚完全干净的?
思索片刻,她轻声开口:“惟有我死了,他们才会放松警惕,”
“只是,人怎么样才能像死的模样?”澹台雪仍旧习惯性的依赖容尚,有些抓狂地看向其:“万一她来看我,我,我怕,我装不了,而且人身上是有温度的。怎么办?谁来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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