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照雪一早出去,其实就是想找个地方静静,但是她又无处可去,只能借着散心的由头,去了一趟城郊的三清观。
正值冬日,路上的积雪被扫到了两旁,三清观人声鼎沸。
烧过香,又在禅房用了饭,傍晚时分梁照雪才回到了将军府。
进府之后,陆海就急忙小跑着走了过来:“夫人,将军生病了。”
“病了?什么病?”翠竹接过梁照雪的斗篷,也跟着疑惑的看向陆海。
“属下不知,今日一早,您走后没多久,主子起来,就气冲冲的去了顾家医馆。再后来,差不多是吃午饭的时间了,顾神医派人来说,主子动了气,不舒服,不能挪动,今日就留在医馆了。”
陆海战战兢兢的将话说完,却不敢抬头看梁照雪一眼。
梁照雪心里想到或许是因为之前祛蛊的事,被景平江知道了,这才生气的?
又想到不便挪动,那一定是挺严重的了,思忖片刻,又将翠竹手里的斗篷拿过来,重新穿戴一番。
便让陆海套车,赶往了顾家医馆。
虽然已是傍晚,可是医馆门口仍旧门客如织,陆海就将马车赶到了后门处,门口小厮看到是将军府的马车。
急忙过来迎接:“敢问是将军夫人吗?”
陆海依言回复:“正是我家夫人。”
小厮如释重负的道:“夫人来了,就快快请进吧。”
梁照雪觉得有些疑惑,不过想来也是常理,哪有自家夫君生病了,娘子不来看的,着急着进去,也就没多想什么。
带着冬葵和陆海,就在小厮的引路下,来到了内院。
躺在床榻上的男人看到梁照雪来了,苍白的唇微动:“月儿。”
端的是一副虚弱苍白的做派。
“怎么了这是……”
梁照雪将冬葵留在门外,独自进了房间。
药铺后院本就药香浓郁,这间房里更甚之。清苦涩气,盈满房间。
拿过一个凳子,坐在床榻边,就被景平江拉上了手,梁照雪想要挣脱开:“刚从外边回来,没洗手呢还。”
梁照雪今日去道观烧香,此时指尖还残存着香火的味道。
景平江却毫不介意,甚至还凑过来闻了闻:“无事,我喜欢。”
梁照雪看着他这副样子只觉无语,但观其状态又不像是生病严重到无法挪动的地步。
“顾萧心呢?”梁照雪想着还是得找顾萧心问问到底是什么毛病,才能放心。
“夫人来寻我,却不问我,只问旁人……”景平江略带气恼的语气说着话。
这话一出口,不仅梁照雪吃了一惊,景平江也觉得自己有些恶心,将身子背过去,恼恨的想:这撒娇卖乖的本事倒也不是人人都会的……
躲在门口的顾萧心听着动静,适时的走了进来:“咳咳,我进来咯。”
“进就进,本就是你的地方。”景平江正愁得不知这气要往何处去呢,顾萧心正撞在枪口上。
梁照雪看着此人反常的状态,就知道了这人又开始套路自己了。
之前在肃州装装病蒙骗自己也就罢了,如今都成亲了,还这样。
简直是个泼皮!
顾萧心按照二人商量好的病症,一一说着,将男人原有的症状说的严重了许多。
什么不能动气,否则就会心悸;
什么不能心里有事藏着,否则机会心痛;
梁照雪一一听着,点头应付着,心里却盘算着一会儿自己要回去做些什么。
毕竟今日出去了一日,也是累的很了,回去要泡澡,泡个大的,放上香露,花瓣儿,好好洗洗。
顾箫心和景平江在这演双簧,一个说一个表演,梁照雪却有些不为所动,等着顾萧心实在没话说了。
梁照雪就道:“唉,既然如此严重,那我家将军就拜托顾神医了,我一会儿让陆海留几个人在这儿,我就先回去了,将军府还有一堆事呢。”
说着梁照雪就要走,景平江着实没想到梁照雪说走就走,要将他自己留在这儿。
赶紧给顾萧心使个眼色,顾萧心赶紧上前拦着梁照雪:“你走了……我们这些粗鲁男人可看顾不好……我这里地方大,要不你也留下……”
梁照雪微微一笑:“用人不疑,我信顾神医定能将将军照顾好的。”
说着带着冬葵和陆海就出了院门,上了马车,只留顾萧心和景平江两人面面相觑……
“不是我说,你现在赶紧起来还能追上你夫人的马车。”顾萧心气定神闲的倒了一碗茶水,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景平江也从床上坐了起来,今日一日他都待在顾萧心这儿,原本早上来还有些中药后的无力,但是又喝了药,吃了药膳,此时倒是好了许多。
坐在顾萧心边上,愁眉不展:“你说我夫人是不是看出来了,都怪你,给我那个能猝发心疾的药不就成了。”
“我的祖宗诶,你现在的身体能跟之前比么,万一弄巧成拙了,十个我恐怕也救不回来,你可快别给我找事了,行么?”
景平江看了一脸惆怅的顾萧心一眼:“行,行,行,那你说如今我该如何做?”
“赶紧回去得了,好好解释一下,女人都是要哄的,你买些她素日喜欢,再就是夫妻嘛,床笫之间……不就成了”顾萧心的笑容不怀好意,却又很真诚,看的景平江一阵瘪嘴无语。
只悠悠留下一句:“顾神医如此懂,怎么至今还是单身呢?”便拂袖离去。
顾萧心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也回应道:“杀人诛心啊,景将军!”
刚刚看到人走出院门,就赶紧偷偷摸摸走到西边院去了。
西院地气暖,曾引入过一尾温泉,只是现在温泉干了,不过仍旧比其他地方暖和很多,是顾家的一处私密所在。
梅花儿已经全部绽放了,红梅白梅错落交织在一起,有些花瓣儿落了,在雪地上与雪融为一体。
梅林中间有一人造湖泊和假山。
假山边上坐着一浑身雪白,连头发丝都是白色的女子。
月光下,灯笼旁,女子的耳间都透出隐隐约约的光芒来。
诡异又美丽,不似凡尘中人。
顾萧心将那盆,种在白玉花盆的里的何首乌,端在手里,轻手轻脚的走到女子身边,拍了拍她胳膊。
轻声唤道:“负雪。”
女子回身看向他,莹润的眼眸润湿一片,在同样莹白的眼睫上还缀着点点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