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照雪对此人的祖母颇有些印象,原主和父亲被流放时,路过景平江祖母的老家时,被精心安排了食宿,也多给了一些银钱,关照押送人员对他们多加照付。
梁照雪疑惑的打断他“你祖母,想接来,还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吗?”
景平江有些无奈,这小丫头果真不谙世事:“景家在外出征多年,手底下又有不少兵马,皇室自然忌惮。我未成亲,各族兄弟们又散布在军中,只有将我的祖母留在长安,软禁起来,才能控制住我,控制住景家。”
“原来如此”梁照雪心下吃惊,封建社会的权谋,往往看不起女人,却又偏偏要用女人来牺牲。
“所以月儿,我知道你不心悦我,但是我可以保证,你与我履行婚约,只要你不愿意,我绝不会越雷池半步。谨守本分,护你周全。等到事成之后,若你想离开,我会竭尽全力帮你。”
一连串的话说出来,梁照雪还需要些时间反应,不过此人提的条件倒也不是不能答应,在这里她孤立无援,若是能绑上这人,很多事都好做的多。
景平江一口气说了许多,头痛难忍,胃里也翻搅着疼痛。自前次吐完水米未进,景平江反胃的有些难以忍耐。
推开脚踏上的梁照雪,起身下榻,熟练的找到痰盂,身体忍不住的弓起,连连作呕,可也只吐出些黄绿色的酸水来。
梁照雪紧跟着过来就看到这人,连连作呕的模样,伸手要去扶他。
“别,别过来”景平江撑着盖上了痰盂的盖子,“脏。”
梁照雪觉得有些好笑,都难受成这样了,还守着面子。
没管他说什么,梁照雪还是走到他跟前,扶他起来,缓步走到了自己的床榻边,“把外袍脱了,躺一会儿,一会儿明姑姑回来,就可以吃药了。”
“不不,我在外间小榻上就可以”景平江诧异的想着,月儿什么时候这么开放了,竟让男子随便就躺自己的床?
梁照雪不解有些生气,“让你躺就躺,都难受成什么样儿了?”
伸手就要解开他的腰带,帮他宽衣。
景平江连忙制止忙说:“我自己来就行”
说罢,宽了外袍,躺在了她的床上。
梁照雪想着这人高热呕吐,此时一定不舒服,便打算去拿点水漱漱口。自己也有些饿了,想着早上冬葵还煮了米粥,也热点一并拿过来吧。
也不知道明尘什么时候能回来,这人会不会有事。
女孩儿轻柔的抖开放在一侧的被子,给景平江盖上“你说的那事,我得考虑考虑,你还在发热,先躺一会儿,我去拿点水过来。”
景平江此时全身酸痛,头昏昏沉沉的,胃也抽动着,身上冷汗一阵阵的冒,盖上锦被也没有好转。
闻到令人安心的淡淡香味儿,男人有些昏昏欲睡,高热导致有些耳鸣,女孩儿说了些什么,他有些听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该说的都说了,也要留时间给人家考虑。于是放心的闭上眼了眼。
梁照雪见他没回应什么,想着自己难受的时候也不想讲话,便转身出去了。
来到西院儿的小厨房,这里平日冬葵和她会做些简单的饭食。因为一日三餐都有总厨房会给送来。
但冬葵总是生怕梁照雪吃不好,自己会做些好吃的给梁照雪打打牙祭。
今早也煮了一些小米粥,放在锅内,梁照雪思索片刻,将浓稠的米粥中又加了些水,才用小炉子热上。
又从一直保温的大汤罐中取了一些热水,放入大茶壶内。还拿了一小壶酒,准备拿进去给景平江擦擦,好降低温度。
做好这些,梁照雪拿着粥和茶壶回到内室。却看见本来好好躺着的景平江竟有些呼吸不畅,她想起此人的心疾。不能长时间平躺,更何况此时还发热。
于是赶紧放下手中东西,拿了一个软垫给男人后背垫上,微微抬高了胸口位置。
试探性的叫了叫他:“景平江,能听到我讲话吗?”
躺在床上的景平江此时在多方面的病痛夹击下,昏沉的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仿佛陷入虚空之中,又听见有人叫他,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感觉到身边人温暖的手正握着自己冰冷黏腻的掌心,动手握了握。又脱力的放开。
“景平江,你发热的好严重,我用酒给你擦擦,会舒服一点。”梁照雪看到此人还有意识,估计就是温度太高,昏昏沉沉。
景平江虚弱的呻||吟|出声:“好疼...”
梁照雪此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柔着声询问“哪里疼?”
可床上那人除了紧皱着眉头和口中流露出的细碎痛呼以外,再也没有回复。
梁照雪只能凭借经验判断,他刚刚吐过,想必可能是肠胃不适。鼓足勇气伸手进去,一探,惊觉此人的胃脘处跳动的厉害,浑身炙热,但单单胃脘冰凉一片。
梁照雪凑近了些,拿帕子擦了擦他的脸颊,又将帕子放在景平江额头上用来降温,井水太冰,提前用热水兑了,温度正好,也不至于头疼。
再用手帕沾上酒擦了擦此人的脖颈处和手心,增加散热。随后才搓热了掌心,贴着男人的里衣,轻柔的打圈按摩此人有些痉挛的胃。
似是感觉到有人在帮自己揉胃,景平江微微蹙眉,冰凉的手覆上梁照雪的手背,却难受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直到胃部没那么冰凉了。梁照雪才停了下来,帮他又换了一个帕子。额头的热度很高,帕子都有些干了。
用热水灌了一个小瓷瓶,又用棉布包着,塞进了景平江的怀里。这还是冬葵教给她的,用来克制痛经的妙方,此时倒是给景平江先用上了。
胃里的寒意被驱散,难受的抽痛缓解,景平江觉得此时舒服了许多。他有些后悔,使用这种下作的伎俩,他知道今夜,姑姑是赶不回来的。
只是看着月儿在这儿忙前忙后他又有些不忍心,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政权,是否当真要牺牲一个女孩儿的幸福?对于女人而言,嫁人再和离,当真是莫大的屈辱。
就算自己提前预备了许多一万两的黄金和一些铺面,给她,但这又怎么能够弥补,在日渐消弭的时光里虚度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