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璟尘死死地捂住受伤的腹部,避免血液滴落到地面。
因为他每到毒发之时,血就变得暗沉带腐蚀性。
即便这漆黑的夜晚很难让人发现,也不是人人都像夏清欢那样知道内情,但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按理来说,他现在的状况应该立刻回到上阳阁疗伤。
但身后的铁面男穷追不舍,司璟尘不想把麻烦引过去,脚下的步子一转,反而向着凤仪宫的寝殿方向而去。
这下子,铁面男反而犹豫了。
他刚才呆的密室就建在凤仪宫锦鲤池旁的假山下面,这既方便了他与皇后私会,也因那地方隐蔽,让人很难察觉。
今夜胤高宗在这留宿,四周有不少保护他的禁军与暗卫,这个人莫名其妙的出现,万一他是皇上的人,故意把他引过去瓮中捉鳖,那就麻烦了。
想到这些,铁面男瞥了一眼亮着星星点点宫灯的殿宇,调转了方向,隐进了黑暗里。
司璟尘见他走了,这才捂着伤口,往上阳阁而去。
“什么人,站住,快追。”
禁卫军穷追不舍,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他们跟丢了。
他们不敢用这事惊扰皇帝皇后安歇,但暗卫还是报了上去。
胤高宗也不知是怕死,还是因上次皇后的对楚语烟的算计心存芥蒂,一听有刺客,立刻摆驾回了他的养心殿。
皇后却阻止了丫鬟们要给她穿外衣的动作,挥手让她们都退了出去,她则搭着被子枕着玉枕,半躺在床上敛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不一会儿,空荡的寝殿内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
皇后抬眼望去,只见一名高大的铁面黑衣男人捂着胳膊,快速的向她走来。
“冯郎,你受伤了?”
皇后立刻掀开被子下床扶住了他,眼里满是震惊:“何人竟然能伤你?”
“那人内力十分深厚,招式大开大合,看身形又很年轻,我从未在江湖上听说过有这一号人物。”
今夜虽说伤了那人,但他的胳膊也断了,冯无垢这一路也没有琢磨明白,那人是谁?
皇后脸色变了变,有些焦躁地问:“他是冲着密室里的东西去的?”
“这我并不能肯定,如果是想要进来拿东西,应该悄无声息潜行,可那人却先向密室里打了一枚暗器,似乎是故意想把我引出去。”
大概是心里有鬼,再加上司璟尘离开前故意向胤高宗所在的位置虚晃了一招,冯无垢反而有些忐忑地问:“会不会是狗皇帝怀疑我们了?故意派人来试探?”
“你别自乱阵脚。”皇后皱了皱眉,“那人往什么方向去了?”
“出了凤仪宫就往东面去了,但我不能保证他会不会中途变道。”
冯无垢见皇后那张年轻漂亮的脸上满是担忧,不由得安慰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他中了我的飞旋镖,镖上有剧毒,他应该跑不了多远就会毒发。”
“我要出去一趟,你从密道回密室里休息吧,待会儿我会让大夫过去给你治伤。”
皇后并没有被冯无垢安慰道,一听那人逃去了东面,反而变得更加忧心忡忡。
她伸手把床头凸起的凤凰脑袋转了三圈,一旁放着各种摆件珍宝的柜子就咔嚓一声缓缓移开,露出了一条仅供一人可通过的通道。
冯无垢捂着胳膊走进了通道内,皇后把机关复原,这才扬声道:“进来替我更衣。”
丫鬟们立刻捧着华丽的宫装外套,放在香笼上烘得又暖又香,这才替皇后细致的穿好。
“娘娘,咱们去哪?”
备好凤辇的嬷嬷,掌着宫灯服侍在侧,不解地问。
皇后的目光,冷冷的望向东面,沉声道:“摆驾上阳阁。”
有道是紫气东来,紫气又常常代表着帝王运。
天胤王都以东方为尊,其他皇子没成年出宫开府前,住的都是北面的皇子府,整个皇宫只有七皇子慕容景住在东面的上阳阁。
胤高宗给出的理由是,老七身体不好,畏寒怕冷,东面阳光充足,住在上阳阁有利于他的病情。
只有皇后清楚,皇帝就是偏心眼。
他不喜欢她生的九皇子,这么多年一直压着不肯立他为太子,为的还不是想把皇位传给慕容景。
要不是慕容景身体不好,哪还有其他皇子什么事呀。
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那个短命鬼万一是装的,今晚的事是他搞出来的,那就麻烦了。
另一边,司璟尘很快跟影子汇合。
他受了伤,虽说镖上的毒不会对他造成影响,但是今日本就是他毒发之日,强行动用内力跟铁面男打斗,反噬来的又快又猛烈。
即便他又吃了一粒药丸,情况也没有好多少,他快要撑不住了。
“主子!”
影子见情况不对,立刻背起司璟尘,脚下步子轻点,快速甩掉了身后的禁卫军。
“出宫,去安阳侯府。”司璟尘沉声吐出一句。
他虽然觉得夏清欢那女人诡计多端,但到了危险时刻,他又十分信任她。
影子闻言,立刻拐到了一处废弃的宫殿,跳进了一口枯井里,从密道离开了皇宫。
上阳阁。
流风与朔风知道今晚司璟尘跟影子会行动,他们担心他们的安危,一直无心睡眠。
直到门外通传皇后来了,他们心中一惊,赶忙迎了出去。
“这么晚了,景儿怎么还没有睡?”
皇后目光锐利的落到慕容景身上,尤其是被厚实衣物遮挡的腹部,仿佛要把他看穿似的。
慕容景笑容不变,温声回道:“回母后,儿臣每到半夜都会咳醒,一时也睡不着,索性起来看会儿书。”
“你呀,既然身体不好,就要多休息。”皇后的目光扫向四周,“今儿闹了刺客,为了你的安全着想,需要搜宫。”
慕容景迟疑了一下,还是让开了身:“母后请便。”
太监侍卫,鱼贯而入,开始在上阳阁内翻翻找找。
坐到上首的皇后,对身边一个拎着药箱的老者道:“你去给七皇子瞧瞧,咳得连觉都睡不好,这可不行。”
“殿下!”老者来到七皇子身边,满脸堆笑看着他。
慕容景坐到了桌边,伸出了手,老者把完脉后,沉吟道:“老夫有一套针法,可减轻咳疾,殿下可愿意让老夫施针?”
“你能保证,你的针能治好殿下,而不是让他的身体更糟糕?”朔风看不下去了,怒视着老者。
老者低垂着头,没吭声。
上首的皇后却开了口:“他是陆院判,因年纪大了才致仕,连皇上都信得过他的医术,可是本宫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请进宫来给景儿你看病的。”
“多谢母后。”慕容景站起了身,向卧室而去,“那就有劳陆院判了。”
施针需要脱掉身上厚重的衣服,赤身或者是仅着单衣,如果身上真有外伤,一眼就能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