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
青锋忽然一脚踹开了房门,和秦牧互相掣肘,进了房中。
慕容景连忙挡在了安默儿的面前,将她的脚挡在身后。
他的眼睛如同刀子一般,锐利地扫向门口。
秦牧立刻放开了抓着青锋的手,转身出去了。
安默儿和青锋并没有注意到秦牧的这一举动。
安默儿扶着慕容景的肩膀从床上跪了起来,好奇地问:“师兄,你和秦牧在外面打什么?”
青锋指着慕容景,有些不悦:“这个面具男让那个秦牧把我拦在门外,我担心你想要进来看看,秦牧不让,我们两人就打起来了。”
“不过师妹,你那头发不要这样湿哒哒地披着,先用毛巾擦干,否则一会儿又患头痛了。”
青锋跟从前一样,看见安默儿洗了头就这样来一句。
安默儿听这句话跟没听到一样,敷衍着道:“我知道了。我跟慕容景要说话,你出去吧。”
她一边说一边越过慕容景,直接从床上跳到了地上,把一双脚放进了鞋子里面。
“小心!”慕容景一把抓住安默儿的手腕,狠狠拧眉,“你方才不是伤到脚了吗?”
语气似乎有些不高兴。
安默儿朝他一笑,扶着他的手站稳了脚跟,“方才没有伤到,就是不小心扭了一下,已经好了。”
说着去浴室拿毛巾。
青锋见状便毫不客气地刀了慕容景一眼,转身出去将门给关上了。
屋中再次只剩两人。
安默儿拿着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看慕容景,只看得见他挡在脸上的面具,还有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安默儿看来看去,跑过去将他的面具给拿了下来。
慕容景一张寒霜般的脸顿时把安默儿吓了一跳。
她连忙放慢了擦头发的动作,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生气了?”
看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安默儿就有些发怵。
慕容景微微扭过头去,蹙眉道:“我没有生气。”
他怎么可能生她的气?
打死他也不。
“你的脸都冻成冰块了!”安默儿走过去拿了一块铜镜来给他照。
慕容景扭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这才发现自己的神情的确是冷冷冰冰的,嘴角往下压,眉心拧在一起,眼中翻涌着怒火。
若是他是旁人,也定要被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给吓到的。
慕容景连忙收敛了情绪,强迫自己扬了扬嘴角,闷咳一声,解释道:“我只是有些好奇,你和青锋的关系,似乎很好。”
安默儿看着镜子中慕容景极力强迫自己不要寒着脸的模样,觉得实在有趣得紧,便坐在他旁边,看着镜中人,笑道:“我跟青锋关系的确是常人难比的。”
她盯着慕容景的脸看,发现上次见他的时候脸上被晒伤的地方已经好了,皮肤比之前稍微黑了半个度,但依旧是好看得让她咽唾液。
她笑着继续道:“我以前连青锋的小弟都见过,不过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他就是我亲大哥。”
慕容景:“!!!”他眼中闪过惊诧,扭头看着安默儿,不可思议问:“你说你见过他的……”
他说不出来了,可是心口已经升腾起巨大的怒火,还有嫉妒。他现在有种冲动,想要冲出去把青锋给割了。
安默儿抿抿唇,看着镜子中慕容景的表情变化,生气的时候,眸底像是浓墨在翻涌,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唇珠也消失不见。
安默儿故意坏笑着:“那个时候我俩什么都不懂嘛,也许他还见过我光屁股的模样呢。”
安默儿说的是小时候,那时候才三四岁,师傅才将他俩领到武当,照顾他们衣食住行,又是现代,根本不像古代一样男女大防。
每每给他俩洗澡,师傅图方便,直接用个大塑料盆装满水,将他们兄妹放到一个盆里,用香皂打出泡沫,让他俩互相搓背。
不过这些安默儿不记得了,都是长大些青锋告诉她的。
想到这些,安默儿忽然有些难受,故意调笑的心思也散了。
也不知道他俩死后,师父会怎样伤心呢。
她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却没注意慕容景拳头已经捏得咯吱作响。
安默儿放下镜子,继续擦拭着头发,慕容景倏地站起身来,大步往外走。
安默儿回过神来,连忙问:“慕容景,你去哪儿?”
慕容景没有回头,声音压抑道:“我出去走走。”
安默儿连忙站起来,“你生气了吗?我刚刚是开玩笑的——”
话未说完,慕容景已经打开门走了出去,衣摆在门口荡了一下,门随即关上。
安默儿闭了嘴,没再说什么,坐回去继续擦头发。
……
慕容景出去一天,到傍晚还没有回来。
安默儿跟青锋一起吃着饭,谈了谈今后的打算。
两人之前就说好要去青云观,若是云鹤道长愿意收留安默儿,那今后就暂时留在那里。
毕竟是道观,而且青锋说青云观少有人至,安默儿去那里避避风头,过上几个月,众人将安家和江家的事情忘记后,她再下山。
谈到安家,青锋好奇问:“师妹,你之前不是说,你那个爹不太关心你的死活吗?可是这次我觉得他对你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
安默儿正在吃饭,闻言咬着筷子努力翻找记忆,半晌后,她蹙眉摇头:“不可能,记忆中,这个安松清对原主非常冷漠,那个后娘和继妹经常找各种借口虐待原主,安松清都是知道的,但是他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么说来,他这次特意从南边赶回来,见你死了,他伤心欲绝,恐怕是因为对你的愧疚。”青锋猜想。
安默儿垂着眼睫想了好半天,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对。师兄,这次我的尸首被安松清接回去,我感觉不是因为你说的愧疚。”
安默儿心中忽然有一个念头闪过,这具身体的血能够治病,安松清也许是知道的。
而他此次回来,是不是就是冲着自己的身体回来的呢?
不是安默儿冷漠,而是她很清楚,记忆中的安松清,对她这个女儿,跟对待陌生人没有两样。
原主从有记忆以来,只知道自己的母亲早死了,自己有一个很受父亲和继母宠爱的继妹。
父亲爱这个继妹比爱她更多数倍,可以说,她有的,是继妹不要的,继妹有的,她绝对不会有。
父亲对她,不过是陌生人,她在安家,没有什么锦衣玉食,不过是饿不着罢了。
后来她被继母嫁给了宣平侯,安松清知道这件事,若真的关心她,不可能这么久以来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所以,安默儿不信安松清到底有多爱原主。
想到这,安默儿看着青锋,道:“师兄,我现在不好出去露面,你帮我个忙,悄悄盯着安家,盯着我父亲的动向。”
青锋有些愕然:“你都死了,难道你父亲还能对你的尸体做什么?”
“说不定会做什么呢。”安默儿低声呢喃着。
盯着的目的,就是为了证实她的猜想罢了,左右她在众人眼中已经是个死人了,安松清和皇帝等等这些人想要对她不利也不能了。
青锋放下筷子,摸了摸肚子,摊在椅子上,懒懒道:“行。不过你不是从江家弄来了好多银子吗?以后能不能分我一点?”
安默儿大方道:“你帮我这么多,咱们当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到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
门口似是站着个人影。
安默儿连忙朝门口问:“秦牧,是你吗?”
秦牧推门进来,脸上依旧戴着面具,看不出表情,不过从眼神中隐约可见他此时心情定然是不太好的。
安默儿连忙问:“你吃饭了吗?没吃一起啊?”
秦牧摇摇头,声音尚且恭敬:“林小姐,在下已经用过了。”
因为安默儿已经改名林默,秦牧也改了称呼。
安默儿点点头,又问:“你家公子呢?今天一整天没见他。”
“我家公子心情不好,在芙蓉轩喝酒,林小姐能不能去劝劝他?我担心公子喝太多对身体不好。”秦牧的语气明显有些担忧。
安默儿看了青锋一眼,随后站起来,道:“我去看看他吧。”
青锋连忙提醒:“去吧,不过早点回来啊。”
安默儿点点头,走到门口,秦牧给她递了个兔子面具。
安默儿接过戴上后便跟着秦牧往外走。
芙蓉轩就在云来客栈隔壁的隔壁的隔壁,走一刻钟就到。
芙蓉轩和现代的山庄差不多,供人吃饭赏景,进一次至少花上几十两银子,是有钱人才进得去的地方。
安默儿随着秦牧进了芙蓉轩,跟着兜兜转转,绕了一圈湖,最后在一个被金黄银杏树包围的小木屋面前停下。
木屋里面又被隔成两间,外间挨着窗户摆着桌椅,里间还有一张小床。
安默儿已经看见了慕容景坐在窗边,桌上放着三四个小酒壶和面具,男人手中捏着个小酒杯,低着头有些颓然地看着酒杯发呆。
安默儿立刻放轻了脚步,猫着身子鬼鬼祟祟地摸了进去,随后伸手从后面捂慕容景的眼睛,掐着嗓子道:“猜猜我是谁。”
只是手还没有碰到他的脸,他忽的伸手过来,拽住安默儿手腕用力一拉。
安默儿低呼一声,眼前景象一晃,身子一歪,往小桌子上倒去。
慕容景手飞快伸过去挡在了桌上,安默儿的后腰就撞在了他的手掌中,没有撞到桌角。
安默儿恍惚了一下,身体悬在半空中,惊魂未定,看着慕容景。
慕容景脸色微微发红,眼中似乎有些醉意,他紧紧盯着安默儿,问:“你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