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
楚惟得知了一个令他沉默的消息——厉知棠因为偷食堂包子被举报,然后被厉承川罚关禁闭了。
“消息,保真?”他无法相信。
像昨晚一样偷跑来楚惟窗底送食物的夏峰点头,“听说是和二少同桌吃饭的几人联名举报,要关一个月以儆效尤。”
“……贵庄园还真是纪律严明。”楚惟微笑。
夏峰把手上的晚餐放进窗台里面,却没有像昨晚那般立刻离开。
抬头看着屋内站位略高的男人,对着对方那张苍白淡漠的脸,他垂在腿边的双手悄悄攥紧了,“我很抱歉。”
楚惟扶着窗台,回答的并不在意,“又不是你逼着厉知棠去偷包子,道什么歉。”
“……不是包子的事。”夏峰扯扯嘴角。
那是什么事?楚惟动了动久站不适的双脚,将上半身的力道都压到了窗台,等着对方的回答。
夏峰说起道歉的真正原因有些羞于启齿,但还是强逼着自己开口,“你来庄园之后那次,和我姐的小队一起巡逻市区,我姐看到了老大他强迫你的……我姐一直都很难释怀。”
“庄园的人不都知道我和厉承川两情相悦,她为什么不能释怀。”楚惟像是觉得很好笑,但根本笑不出来。
他一直想要遗忘的过去,却有别人在为此无法释怀?
多可笑。
“如果真是那样,二少就不会去医疗队仓库拿轮椅和拐杖。”夏峰说:“我姐守仓库的朋友和她说这件事时,我姐一下就想到了你,你的腿是老大他做的吧?”
被提起了最不想被外人知道的私密,楚惟脸上的温度直线下降,“很有趣的猜测,但这些与我无关,你可以走了,以后也不需要再来,不然下一个被关禁闭的说不定就是你了。”
“真的很抱歉!”趁着巡逻队还没经过外宾接待楼,夏峰说完就赶紧离开了草坪。
顺着来时的隐蔽小路,夏峰一直走回了灯火通明的c5栋男工宿舍楼。
刚刚推门进去,却意外看见了站在宿舍中央的男人,以及五个罚站一样低头排排站的舍友。
他心有紧张,亦有不明所以,“牧医生你怎么来了?”
*
接待大楼一楼的房间里。
夏峰走后,楚惟就关上了窗户,双腿酸软无力的摔坐到了地上。
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扶墙去浴室要冲个澡,至于窗台那份晚饭则是碰都没碰。
昨晚宿舍的灯被停掉,不管是不是意外,楚惟都不想深究,但他没想到,今晚连水都会被停掉。
面对淋浴头突然停水的状况,浴缸里刚刚才用水打湿皮肤的楚惟两手抹掉脸上的水珠,拔掉浴缸的塞子就迈出了浴缸。
因为停电的原因,小浴室即便开着门,亮度也十分有限,楚惟迈出的右脚也因此偏离了地面的拖鞋几厘米,也是因为如此,脚底一滑整个人就摔在了浴缸外面。
一楼的走廊里。
刚结束研究归来的师生三人正要走上楼梯。
慕容教授突然停下脚步,打着小手电往走廊左侧照了照,“你们刚才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两个学生耷拉着眼皮,困得要命,完全没顾得上四周的动静,都摇摇头。
“小红,你真没听见?”慕容教授再次询问站在他左边的红发学生。
右边的绿头发学生打了个哈欠,“没有啊。”
?慕容教授收回手电,转头看向右侧,“我叫小红,小绿你答应什么?”
绿头发学生停止了打哈欠,在对面红头发学生的点头下,承认了自己和同学的失误,“我的发粉用完了,去隔壁拿不小心用错了颜色。”
“是这样啊。”慕容教授叹着气继续上楼,“难为你们了,都怪我脸盲认不出人,不然也不用你们每天都要这么麻烦。”
小红小绿哪听得了敬爱的教授这一通自我抱怨,赶紧握着手电筒追上去。
“老师你多虑了,其实我俩就是喜欢染发!”
“这种朦胧的感觉,我们都觉得很刺激!”
“……?”楼梯上,教授握手电筒的手微微颤抖。
小浴室里。
楚惟摔的这一下并不太疼,但这一下好像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倒地后,他就再没了动作。
又过了一个小时,黑暗浴室里的人还是躺在原地。
时间再次过去了十多分钟。
房间的门锁发出轻微响动,之后一个高大的身影就慢慢靠近了浴室。
随后,来人用浴巾包住地上的楚惟,将人抱起后,走回房间将人放到了床上。
做完这一切,来人借着月光静静端详了一会儿床上人的脸。
又过了几分钟。
房间的门一开一关,细微响声之后,来人也离开了。
小床上。
楚惟的姿势一如被放到床上时那般未变,但在来人离去后,那两扇纤长卷翘的睫毛却轻轻颤了一下。
翌日。
醒来不久,楚惟就感觉到喉咙肿痛,身上还一阵冷一阵热。
正常人在这时候都想哭了,他却看着天花板上的螺旋状灯泡笑了起来,还是露出多颗牙齿的标准灿烂笑容。
楚惟估计着这点热度不至于把自己烧成傻子,就没有躺倒地上降温的意思,只静静地躺躺在床上等待着身上温度下降。
但他不急,有人急了。
“嘟嘟嘟”地几声,房间门被敲响了。
楚惟正闭着眼睛休息,发烧导致大脑浑浑噩噩,并没有听见急促的敲门声。
门外的人等不了,加大音量开始叫门——“里面有人吗,庄园人员定期身体检查!”
迷迷糊糊里,楚惟睁开了眼睛,但门外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纱,雾蒙蒙的听不清晰。
他睁着眼睛半天没有动作,在疲惫的合上眼睛之前,似乎隐约看见了房门被打开。
之后,楚惟彻底堕入了黑暗的梦乡。
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
楚惟刚睁开眼睛,意识还没清醒,左手就条件反射的,从床边的小桌上拿起一个铁皮罐头砸向了视野中模糊的人影,人也从床上坐起,向后退着贴到了墙壁上。
而后提神醒脑的“啊”一嗓子。
楚惟完全醒了过来。
脑袋被砸出一个包的牧北安医生捂着脑门,拿着‘凶器’站了起来,“这位病人,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