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仵作道:“林小郎中,你怎么有空来了?”
第五子林道:“李叔,我有事而来。李叔,你听过南障村谢豪吗?”
李仵作道:“听过。说起来,这一家也是倒霉。”
第五子林从袖口里掏出一袋茶叶,“李叔,我们喝茶慢慢说。”
马捕快和邓捕快放下手中的笔,凑上来。
马捕快殷勤道:“林小郎中,我知道的比李叔多一点,我也一起喝茶。”
邓捕快道:“林小郎中,老马没有走访邻里,我知道的比老马和李叔还多。我也喝一口茶。”
第五子林眼睛瞟了一眼桌案,道:“你们不是忙着吗?”
马捕快和邓捕快道:“不忙,不急。月末才上交。”
煮水泡茶,茶香怡人。
李仵作喝了两杯茶后,缓缓说道:“谢豪一家四口,除了谢豪的娘子,都是被凶手用斧头一击毙命,身体上面有多道斧头的口子,死状很惨。谢豪娘子是被凶手凌辱、头砸地到昏迷,因为地上都是血水,凶手以为谢豪娘子已经死了。但是没想到,谢豪娘子被救后,当晚穿着出嫁的红衣,在家中横梁上自缢。”
第五子林听完后,有些难受,“那凶犯已经抓到了吗?”
邓捕快接着说道:“抓到了,凶犯是从连山县回乡奔丧的,家中长辈去世,看到谢豪娘子后,起了色心,这才导致了一家四口的悲剧。”
马捕快道:“那晚上,村中守夜,一直有锣鼓声,三更天后,凶手装作醉酒,闯入谢豪家中,趁其不备……”
布口袋中的大舌头鬼,死去前两晚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夫君、大儿、女儿,我要报仇……”
第五子林拍拍布口袋,大舌头鬼安静了一些。
马捕快道:“村长出面,给谢豪一家四口安葬。凶手的亲戚因为内疚,安排了哭丧、请了锣鼓送行。我和老邓再去的时候,看到坟前摆放了很多祭品。我和老邓也烧了几支香烛。”
第五子林明白大舌头鬼的供奉从哪里来的了。
邓捕快道:“典史已经把案件送到上级,关押到秋后问斩。这样也算是给谢豪一家四口一个交代。”
第五子林问道:“马大哥,凶犯和连山县左家有什么关系吗?”
邓捕快消息比较灵通,“林小郎中,这得问我啊。凶犯在左老爷次子,左其家中卖身为仆。但是听说手脚不干净,偷了好多值钱的东西回临江县。凶犯进牢后,左家派人来捉贼,在包裹里翻到了不少银钱玉饰。光是银锭子就有十个。”
邓捕快十根手指张开,“还有玉佩。据村民说,凶犯来的时候,穿戴华丽,腰间挂着玉佩、玉环,脖子上挂着孔雀石项链。问凶犯,凶犯说是主家赏赐的……”
第五子林此时明白了,大舌头鬼为什么缠着左其了。应该是凶犯行凶的时候,玉佩着地,沾上了李孝珍一家人的血迹。后来,左其家派来捉贼的人,把偷走的银钱玉石都收回去了,左其还在继续佩戴玉佩。
第五子林不明白,左其为什么还会佩戴?难道没有其他的玉佩了吗?
左其也很冤枉,这块玉佩是曾祖祖在世时,在左其周岁礼时赠送的玉佩,可以说意义十分重大。
也是因为这块玉佩丢失,左其才会追查到底,发现仆人竟然敢私吞主人家的财产。这一次追查,左其发现自己又小富了一把,发卖了几个仆人,以儆效尤。
左其在宗祠自省的时候,住在宗祠里的祖宗鬼发现了缘由。但是,左其一做梦,就是自己自缢的噩梦,祖宗鬼还没进入左其的梦境,左其就被吓醒了。
祖宗想托梦都托不成。大舌头鬼怨气重,祖宗鬼也要避其锋芒。
第五子林知道了来龙去脉,“李叔、马大哥、邓二哥,打扰了这么久,我就……”
李仵作拉住第五子林的手,“林小郎中,别急着走啊。你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来猜猜,是不是谢豪娘子化作厉鬼了?”
马捕快道:“村民都说,谢豪娘子自缢后一定会化作长舌鬼,是不是真的?林小郎中,你说话啊。”
第五子林道:“相信你们的直觉。”
邓捕快、马捕快和李仵作齐齐捂住嘴,眼睛四处转了一圈。
李仵作道:“没有跟着来衙门吧?”
马捕快道:“林小郎中,你已经抓住了?是不是?”
邓捕快道:“林小郎中,不会来找我吧?我就出了个差事,还烧了香烛呢!花了我三钱。”
第五子林道:“不要担心、不要害怕,谢豪娘子和你们无冤无仇,不会来找你们的。不要胡思乱想。”
邓捕快、马捕快和李仵作松了一大口气,真是吓死人了。
第五子林告辞,邓捕快、马捕快和李仵作继续整理册子。
第五子林回到家,左其还在睡觉,呼噜声已经没有了。
第五子林从布口袋中,掏出大舌头鬼的符纸,“李孝珍,你现在应该也想起来了。凶犯已经关押在狱中,秋后问斩。你可以安心去黄泉路,等待投胎了。”
大舌头鬼李孝珍“呜呜”的哭泣,“大人,我不是故意认错仇人的,希望左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让大人杀了我。我还想和夫君再续姻缘……呜呜……我不想魂飞魄散……”
第五子林听到女子哭声,就会头皮发麻,更别说是女鬼的哭声。李孝珍是自缢而死,声音带着三分粗粝。
第五子林感觉天突然阴沉了下来,连说道:“不要哭了,再哭就会下雨了。李孝珍,我不会杀你,你放心。但是,左公子因为你的缘故,受了无妄之难,你现在就入梦境,请求左公子的谅解。今晚子时一到,我请来黄泉接引使,引你去黄泉路。”
大舌头鬼李孝珍道:“大人仁慈。我肯定照做,求得左公子原谅。”
第五子林掏出一张入梦符,贴到左其的额头。
第五子林转头对大舌头鬼李孝珍说道:“可以入梦了,李孝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