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剑拔弩张,眼看着就要爆发冲突,约翰连忙下马劝阻道:“雅各布,不要冲动,如今里奥斯是总督特使,他是来和谈的。”
“和谈!”雅各布打量着约翰,冷笑道:
“约翰,英格兰收了西班牙什么好处,居然帮着来做说客,难道他们侵犯新尼德兰,你们也有份?”
约翰连忙摆手:
“新英格兰沿海的城市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攻击,马萨诸塞受到的损失并不比你没少。
不过凯赛达家族愿意提供资金帮着重建,同时还提出了很诱人的合作方案。”
见雅各布愣在当场,约翰继续劝说道:
“新西班牙总督区对开拓者联盟几位董事的悬赏也取消了,也因为如此,西班牙珍宝船舰队才提前撤离,而这一切都是凯赛达家族劝说的功劳。”
听到这话,雅各布惊愕的同时又禁不住疑惑。
两个月前,新阿姆斯特丹城被攻破,总督彼得带着上百名尼德兰人逃往哈德逊河上游的驻点拿骚堡。
可西班牙珍宝舰队紧追不舍,把拿骚堡围住,疯狂进攻了一月之久。
要不是拿骚堡地势险要,加上米雨真带着易洛魁人支援,说不定彼得和他的家人早就被抓走了。
让人费解的是,就在拿骚堡即将被攻下之时,西班牙珍宝船队却是撤走了,从现在来看,约翰说得并不是虚言。
就在这时,一个护卫从总督府内疾步出来,在雅各布身边耳语了几句。
闻言,雅各布脸色变得很难看,半晌,才瞪着里奥斯狠狠说道:
“我倒要看看你们的合作方案有多诱人。”
里奥斯哈哈一笑,朗声说道:
“是否能吸引雅各布先生我不知道,但是绝对吸引彼得总督。”
在充当尼德兰护卫的印第安人中,一个额骨凸出,头上插有羽毛的瘦高个缓缓退出了队伍,快速了离开了总督府的院子。
总督府客厅内。
原本装饰得富丽堂皇的房间,此刻显得空旷而寂寥,墙上依稀可见昔日壁画与挂毯留下的斑驳痕迹。
屋内除了笨重的沙发和半圆形长桌还在,其他的贵重家具、摆设、雕塑无影无踪。
年约五旬的彼得·米努易特披着厚重的羊毛长袍,坐在火炉旁,深邃的目光扫过里奥斯等人,片刻,才抬了抬手:
“自己找地方坐吧,如果能找到的话。”
里奥斯笑了笑,自顾自地走到高大的落地窗前,他拉开窗帘打量片刻,感慨道:
“彼得大人的能力真让人钦佩,仅用上百颗玻璃珠子就可以买下如此大片的富饶土地。”
雅各布眼光冒火,盯着里奥斯的后背大声说道:
“里奥斯,你以为仅凭几句恭维之词,就能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吗?我劝你还是收起你的那一套吧!”
里奥斯阴柔的脸上露出微笑,他走到一张简朴的靠背椅上坐下,看向彼得说道:
“总督大人,不知道你是否清楚西班牙珍宝船队攻击新尼德兰的原因?”
“你知道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有话直说。”彼得脸上看不出表情,声音却异常冰冷。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你们做了替罪羊,不仅是你们,马萨诸塞,新法兰西都是如此。”里奥斯笑道,说着,他看了一眼有些拘谨的约翰:
“我说了你们可能不信,让温斯洛普先生解释好了。”
见里奥斯把自己推出来,约翰无奈,只能上前两步,先行脱帽礼后,才解释道:
“尊敬的彼得阁下,半年前,我们收到雅各布董事的信件,他说与大明的一位王子达成了长期的合作,要用我们在西北拓展的矿产变换为军火、丝绸、瓷器等货物。
等西班牙珍宝船打来,我们才搞明白,这个所谓的东方王子是个强盗,他抢夺了西班牙的马尼拉货船,还南下夺取了西班牙的八百万比索宝银。
为此,新西班牙总督总督奥尼亚特大发雷霆,发誓要惩处罪魁祸首,这才把我等牵连进去的。”
雅各布脸色苍白,想要反驳,张了张嘴,却发现无从驳起。
里奥斯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悲伤之色,缓缓说道:
“你们都清楚,家父负责每年的马尼拉帆船贸易,那明朝王子朱琳泽就是从他手中抢走了整条船的货物。
为此我带着兵团北上解救,没想到对方势力强大到了不可思议,我拼光了海军和蒂华纳的驻军才救出父亲。
由于丢失了帆船的货物和蒂华纳城,我与父亲去墨西哥城请罪。
在得知了宝船舰队攻击你们的消息后,立马澄清了你们的无辜,让总督召回舰队并撤销了对你们的抓捕悬赏。”
说着,他看向雅各布,平和道:
“雅各布先生,据说我的舰队全军覆没时你也在场,我可有半句虚言?”
雅各布身子微颤,深吸一口气,质问道:
“据我所知,最先和朱琳泽交易的是你们,不然你们护卫手里的麦朗步枪和腰间挂的手雷是哪来的?”
对此,里奥斯没有否认,他点了点头:
“为了麻痹对方,我的确和对方交易了一批军火,但这和新阿姆斯特丹变成一片废墟毫无关系,和彼得总督受到巨大的损失也毫无关系。”
见雅各布还要争辩,彼得摆手打断,他盯着里奥斯问道:
“对于你说的这些我会去查证,不过你为何要杀我尼德兰的英雄皮特少将?”
“皮特少将?”里奥斯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开口否认道:
“我的确在佛罗里达俘虏了皮特少将和蓬古尔雷,不过他们都被朱琳泽抢走了,我又如何能杀他们?”
“里奥斯,你在狡辩。”雅各布眼睛一亮,立刻展开反攻:
“一个半月前,皮特少将和蓬古尔雷在布法罗被害,我从朱琳泽那里交易而来的枪支弹药大半被抢,你敢说不是你做的?”
听到这话,里奥斯陷入了沉默,这时,约翰疑惑出声:
“一个半月前里奥斯将军刚到马萨诸塞,他们的卫队也在,这点我可以作证。”
“一个少将杀人难道还要自己动手不成?”雅各布冷声反驳。
曼努埃尔瞪着雅各布,威胁道:
“你最好拿出证据来,要是敢诽谤,我让你命丧当场。”
听到这话,雅各布被气笑了,他走到曼努埃尔跟前,挺着胸膛,梗着脖子:
“来,让我看看你怎么让我命丧当场。”
见里奥斯的手臂缓缓抬起,曼努艾尔咧嘴一笑,快速闪到了一旁。
“砰!”落地窗上莫名破了一个拇指大小的孔洞,与此同时,雅各布头上的高礼帽,如同被无形之手猛然拽起,旋转着飞向半空。
“砰……砰……”又是几声子弹撞击玻璃的声音响起,那礼帽在空中翻转着被打得稀烂。
整个房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雅各布如同雕塑一般吓得不敢动弹,彼得豁然起身,拔出了腰间的火铳望向窗外。
可目光透过落地窗,只能遥遥地看见远处教堂的钟楼上有一个穿着黑衣斗篷的人,七八百米的距离,根本看不清样貌,只能看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这……这怎么可能!”彼得当场呆住,心里泛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曼努艾尔走到雅各布面前,啪啪拍着他的脸,戏谑笑道:
“要取你的性命并不是很难,对吗?”
“够了!”彼得铁青着脸看向里奥斯,沉声呵斥:
“你不能这样羞辱一个绅士。”
里奥斯朝曼努艾尔摆了摆手,接着又向彼得微微躬身,带着歉意说道:
“我为属下的无礼致歉,不过雅各布对我的诽谤,也希望总督大人还我一个清白。”
此时雅各布也缓过神来,他快速离开窗口的位置,脸色煞白地指着里奥斯:
“一百尼德兰士兵,一百法兰西勇士,还有皮特和蓬古尔雷都是死在你手上。
就算你杀得了我,你杀得了总执政大人吗,你杀的了黎塞留大人吗?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闻言,里奥斯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他目光冰冷地看向雅各布,质问道:
“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杀的,证据呢?”
“皮特将军和蓬古尔雷死时,后背上都写了一句话‘劫掠西班牙宝银者,虽远必诛——里奥斯兵团‘,此事多人目击,包括彼得总督。”雅各布寸步不让。
闻言,客厅里再次陷入了沉默,气氛变得异常压抑。
里奥斯来回踱着步,片刻,扭头看向彼得,肃声问道:
“对这种拙劣的嫁祸手段我不想解释。
我只想知道,既然雅各布大部分的弹药被抢,你们凭借两百多人,是如何抵御宝船舰队两个月攻击的?
不仅如此,还击沉了一艘宝船,让宝船舰队伤亡两千多人?“
略一思量,雅各布就明白了里奥斯的意思,他抢话说道:
“我们有三千多易洛魁盟军,加上拿骚堡的棱形堡垒易守难攻,自然可以创造辉煌战绩。”
里奥斯不屑冷笑,从曼努埃尔手中接过一个布袋子,开了袋口,哗啦啦地把大量的弹头倒在了长桌上,盯着彼得说道:
“这些锥形弹头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它们都是从宝船伤兵身上取出来的,这怎么解释?”
见彼得脸色阴晴不定,里奥斯阴鸷笑道:
“现在已经真相大白,杀人陷害的就是帮着你们作战的独立团突击营。
我知道他们帮过你们,可别忘了,带来灾祸的也正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