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刘宣庭几日准备,李康选一行踏上了北境之行,
他们计划开通的路线是,经河北道往契丹部然后到高丽半岛,经过海峡又延伸到扶桑国,如果货物从都畿道或者京畿道出发,过河东道经河北道进入高丽半岛延伸至扶桑国,要比在河南道胶州半岛出海方便很多,古代受造船技术和天气预报以及导航等航海技术限制,行船可比行车风险高很多,而且古代船小海上运力远不及陆上,这条货运线路如果开通了,每年会再给聚源号带来近百万两白银的新增业务,因此李康选其实也是非常重视!
李康选刘宣庭一行人经过十几天长途跋涉来到幽州地界,沿途看见的村庄都是死寂一般,毫无生命迹象,有的房屋瓦舍破败一看就好像废弃了好久。经过一番寻找,一行人来到了这幽州城外,还没进入城门就见城墙外聚集很多流民,有的搭着简易窝棚,有的就席地而居无一物遮顶,有的一家三代人全部家当就一担,有的破衣烂衫身边就剩下一个讨饭的破瓦罐,有的无力的躺着地上等待死亡!
饥饿无情的写在每个人脸上,见李康选等人路过赶着大车骑着马,饥民们一个个目视李康选他们。那种眼神恨不得吃了他们充饥,车队后面有十来个武士,腰别横刀起到了威慑作用,不然估计李康选他们早就被抢了!
一个中年汉子面黄肌瘦骨瘦嶙峋,腋下夹着一大块树皮,摇晃着站不稳的身体来到一个妇女跟前,把树皮递给妇女用微弱的气息说:“娃他娘,你嚼几口,看看还有没有奶水!”那妇女怀里抱着个几月大的孩子,孩子还在蠕动已经无力哭喊了,妇女放下孩子想站起来,显然他已经无力在站了,尝试了几次都没起来,无奈她往前爬了几步,尽管只是爬了几步好像已经使出了所有的力气,接过那汉子递过来的树皮撕咬了几口!
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步履蹒跚的走过来用微弱的声音说:“吴大哥,俺娘昨夜饿死了!”
吴姓汉子放下树皮艰难的起身说:“走,我帮你一起去安葬了吧!”
那年轻人坐下低头不动,汉子见状推了他一下说:“走呀!”
那年轻人流着泪说:“俺爹,让我找你,把俺娘送到城北,换一个死人回来,然后。。。。”说完年轻人倒地仰面朝天,痛苦而又无力的嘶吼着:“天,,那,,这是作孽呀!”
那吴姓的汉子用无力的眼神看着正撕咬树皮的妻子再看看将死的孩子,也一屁股坐到地上,低声啜泣着。
李康选一行刚好经过,这番对话和场景被李康选看到了也听见,李康选要下马施救。
刘宣庭一把拉住他说:“翁主,你看这里流民至少有几千人,各个饥肠辘辘,你若施救一人,必招来哄抢,我们这十来个武士挡不住的,届时你我的生命怕是都有危险!”
李康选心里难过眼中泛泪说:“刘兄,你看这些人,再不施救就要饿死了!”
刘宣庭低声说:“我一路行来,这河北道已是赤地千里,我等无力回天!只希望当地父母官能赈济啦!”
那吴姓的汉子正啜泣,抬头看见李康选一行停在自己边上很近,激动上前跪地说:“求客官施舍我点吃食!救救我家妻儿!”
他这一喊众饥民都起身看向这里,正如刘宣庭说得,如果敢在这个时候施舍,估计这些饥民会一哄而起,那李康选这一行十七八个人就全完了!
刘宣庭上前一脚无情的蹬开那汉子大声喊道:“滚,没有,在纠缠我就砍了你!”说着十来个武士抽刀上前,李康选一摆手,那些武士站着不动,提刀戒备!
李康选蹲下身子小声说:“跟着车队进城找我!”那汉子眼睛一亮点头。
李康选起身进城,城内城外简直是两个天地,城内店铺依旧在热闹营业,街道上巡逻军士络绎不绝,时不时听见几声店家驱赶乞讨者的声音!显然是有流民混进城内乞讨了。
李康选进城后,走了一刻钟就停下没等多大一会,那汉子就摇晃着从左边过来,而不是在车队后面,见那汉子走近后,李康选从马车的干粮袋里拿出十来个饼子,找了粗布裹起来,递给汉子,那汉子激动要跪下。
李康选赶紧扶起他问:“你不是从后面跟进来?”那汉子指着左边一个胡同虚弱的说:“城门进不来,我从那个洞里钻进来的!”
李康选又说:“你晚上,还在这等我啊!”那汉子点头正要离开。
刘宣庭上前一把拉住要转身离开的汉子说:“兄弟,我家翁主怜悯救你,你可别害我们,记住此饼子,不要施舍他人,更不能言明是我们给的。”
那汉子点头:“客官我懂!”说完那汉子谨慎环视一下四周,摇晃的消失在胡同尽头!
李康选见那汉子走了就说:“这幽州怎么变成这样了?”
马车上一个向导说:“唉!东翁来之富饶之地,不知这幽州百姓苦难,”说着队伍开始往前走,李康选把马缰绳递给一个武士,那武士骑着自己的马牵着李康选的马,李康选一个跃起跳坐上了向导的大车上,就问:“这幽州,百姓一直这样生活艰难吗?”
向导说:“那倒也不是,幽州以前不算富裕,但是百姓日子也够生活,也不至于如此!可这三年前,朝廷把幽州部分富产的地方纳入田阉的食邑,这种的粮朝廷要征农课,官府要征税,节度使要军粮,权贵要禄食,百姓一年收成要交上去七八,剩下的还有地租!翁主你觉得百姓还能种地吗?”
李康选说:“难道官府不知道吗?”
向导说:“州府自然是知道的,可节度使府衙压着,州府哪里敢报?朝廷自然不知道!”
李康选又问:“那田阉也不知道自己的食邑之地,已经是民力疲惫了吗?”
向导说:“他比谁都清楚,可是这管他什么事?治理不好地方是你府衙官吏的问题!”
刘宣庭放缓了马速靠近了说:“这些,失地的百姓,多半是兵户!如果是农户,他们土地基本是自己的,不存在地租,还能勉强过活,这兵户以前没税赋,这朝廷就是抓住这点现在开始征收兵户的赋税,这头一开,便层层加码。”
李康选说:“那这兵户的,子弟不都在军中吗?”
刘宣庭说:“他们是归折冲府管,土地也是折冲府的,他们种地还要交租,只从开始征他们的各种赋税后,折冲府实际已经失去了功能了!现在的卢龙节度使兵马基本都是外道带过来的!这等于又无故给河北道百姓增加了近十万人的军粮负担!”
李康选好奇的问:“这河北道之前应该是有自己的军队吧!这些军队那?”
向导笑着说:“东翁真是良善之人,岂不闻,吃空?”
刘宣庭补充:“朝廷依旧每年下放军饷,可是军队实际已经没了,就留下个架子,支撑着!军士们都散了,甚至外面流民中就有之前的很多军士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