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出宫之时,皇后将三公主带回了坤宁宫。
进了内殿后,她屏退宫人,走到三公主跟前,扬手就是一耳光。
三公主毫无防备,险些被扇倒在地上。
她打了个趔趄,稳住身形,捂着火辣辣疼痛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后。
“母后,您——”
“别叫我母后!”
皇后厉声打断她的质问。
“我没有你这么蠢的女儿!”
三公主满脸委屈,泪盈于睫,“我哪里蠢了?您不是向来夸我聪明伶俐,最像你了吗?”
皇后寒着脸道:“要不是你今晚横插一脚,我早就把那小贱人送到龙床上了!”
筹备多日的计划被自己女儿硬生生毁了。
她杀人的心都有了。
三公主错愕:“龙床?您难道想将她和父皇凑一起?”
母后不是向来憎恨争夺父皇的女人吗?
怎么舍得给父皇送人……
皇后一脸阴沉。
“你以为那小贱人是好对付的?我派去掳她的人全都有去无回,不把她弄进宫里,怎么掌控她?你大哥还等着她的药救命呢。”
三公主讪讪道:“母后,我真不知道您也设了局,我也是为了帮太子哥哥,才设了这么个局,想要逼她拿出药物的。”
皇后扬手又是一耳光。
三公主被打得晕头转向。
“母后,你——”
“你可真是张口就来,”皇后冷笑,“你也是为了帮你大哥?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什么性子我还不清楚?”
“你为了谁你心里清楚!”
三公主心中一突。
跺了跺脚。
恼怒道:“母后你总是不信我!”
“你做过什么让我信任的事吗?”
皇后神色越发冷厉。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那个孽种,做了多少事情吗?”
“新婚夜给人家新娘下毒,给人家带回来的女人放毒蛇,给人家小妾投放毒蘑菇,找你梁家表哥派人刺杀人家妻子。”
“以前也就罢了。”
“如今明知道他是你兄长,是你太子哥哥的敌人,你还盯着他不放,连他前妻姐妹都要栽赃陷害。”
“就你这点伎俩,瞒得过谁?”
“没有我给你善后的话,现在你已经坐在大理寺的大牢里了!”
三公主脸色煞白。
“母后,不是这样的,我……”
“你别跟我解释。”皇后一脸冷漠,“我不想听你狡辩,从今晚开始,直到你出嫁那天,你不许踏出自己宫门一步。”
说完不由分说地让宫人押着三公主回宫。
等殿内安静下来,她才露出几分疲惫之色,揉了揉眉心。
召来言公公:“你安排一下,给大理寺一个结果。”
言公公恭敬道是。
……
宋轻尘感觉自己快热炸了。
她一上马车就给自己扎了几针,没起作用。
又热得头晕脑胀,压根静不下心来给自己配置解药,只能一个劲催促樱桃:“快点回府,给我备一桶冰水。”
樱桃一边迎着“好”一遍发愁。
冰铺存的冰块早就在夏天卖完了,如今压根买不着,到哪去找冰块哟。
马车回到府门口后,她站起身,去扶宋轻尘。
宋轻尘跟一摊烂泥似的,压根扶不起来。
她又没有足够力气抱她。
为难之时,车厢外传来一声叫唤:“姐姐回来了?”
她喜出望外,忙掀开车窗帘,冲颜无央喊道:
“颜姑娘,你来得正好,我家小姐走不动路,麻烦你帮忙抱一下。”
颜无央怔了怔。
“怎么走不动路了?喝了很多酒?”
樱桃摇头:“不是,是中招了。”
颜无央神色一凛。
当即上了马车。
见宋轻尘满脸酡红,歪躺在车座上,眸色微沉。
“抱歉,冒犯了。”
他伸手到她腰背后面,刚要用力,她突然伸手,胡乱拍了一下他的脸,随即瞪大眼睛,像是发现了宝贝一样,手脚并用,跟八爪鱼似的缠上来。
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真凉快。”
颜无央:“……”
他试图扯开她,然而扯了这只,那只又搭过来,只是徒劳。
无奈之下,唯有将就她,像抱小孩那样,小心翼翼地抱着她下车。
不曾想,她似乎发现他的脸比其他地方要凉快,将自己的脸紧紧贴过来,手也不老实地从他颈后伸进去。
他耳朵尖瞬间就红了。
“姐姐,别胡闹。”
他轻声唤道。
宋轻尘一个字也听不见,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夏日炎炎的沙漠里徒步跋涉的旅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块大冰块,怎么贴都贴不够。
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去。
颜无央也被她身上的热意熏得有点犯晕。
但当她的手碰到他的假体肩带时,瞬间像被人兜头泼了一杯冷水,清醒过来。
他赶紧把她乱扒的爪子扯出来。
宋轻尘极为不满。
一口叼住颜无央脖颈。
颜无央头发差点竖起来。
赶紧加快脚步,将人送进宅里。
他的心神都被宋轻尘攫取,也就没有留意到,宋轻尘的马车后面还跟来一辆车,在不远处停着。
萧弘光是见宋轻尘走路歪歪斜斜,要丫鬟扶,觉得有点蹊跷,下意识追上来的。
不曾想,竟看到宋轻尘对颜无央上下其手!
还亲她脖子!
义姐妹会有这么……的行为吗?
他被这一幕深深震撼,感觉说不出的古怪,却又说不清是哪里不对劲。
浑浑噩噩地坐着马车回了皇子府。
洗漱过后,脑海依然是先前看到的那一幕。
为平息心情,他去了书房练字。
写了两页大字后,总算恢复平和,而后将宣纸一卷,把卷纸掷向废纸篓。
力度没控制好,掷过了头,扔到书架上。
把书架上一册摇摇欲坠的书给砸下来。
他过去弯腰捡书。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幅春宫图。
却原来,掉下来的是一册避火图,应该是装潢皇子府的内侍准备的,和书房很多书一样。
他先前不曾翻过。
如今见着,也没打算看,只是愣了一下,就捡起来合上。
合上后,又觉得似乎不大对劲。
翻到方才看到的图画一看,瞳孔蓦地睁大。
这幅图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竟然都是女的。
书页一角写了两个字:磨镜。
“啪”地一声,书册从他手中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