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翔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明鉴司何时变得这么厉害了,竟连我们的死士营都能找出来?
我们那么多死士,在那位神箭手面前,居然毫无还手之力,若陛下哪天对我们梁国公府下手,岂不是……”
想到这,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一直以来,他仗着梁家有死士这张绝杀牌,行事张狂,百无禁忌,连皇室也不怎么放在眼里。
如今死士营骤然被人摧毁,他才猛然意识到,梁家并非坚不可摧。
他自以为坚固的堡垒,随时可能坍塌。
梁国公淡淡道:“你如今知道为何我让你安分低调做人了吧?”
“孩儿懂了。”梁安翔乖顺点头,问道,“陛下这次摧毁我们一半营地,是意在警告,还是只查到这几个营地?”
梁国公叹了口气:“我也想知道。无论如何,剩下几个营地也不安全了,还是转移为好。”
梁安翔赞同。
却不知,萧无恙的人正盯着京城各处动静,他们不动还好,一动就暴露了。
没过几天,梁家的死士营被拔得一干二净。
梁国公气得差点吐血。
损失如此惨重,父子俩一时顾不上报复宋轻尘,把她抛在了脑后。
宋轻尘只参与了第一次的行动,后面几次,是颜无央跟她借了复合弓做的。
“姐姐,梁家如今盯着死士营的事,你这边应该暂且安全了。”
还弓时,颜无央如此道。
宋轻尘没接那把弓,笑道:“不用还我,你留着吧。”
颜无央喜出望外:“姐姐舍得给我?”
宋轻尘笑道:“我还有一把。”
这两把弓是她穿越前收藏的,她的两大业余爱好,一是骑马,二是射击。
颜无央心里像是多了一口泉似的,哗啦啦往外冒着甜水。
全天下仅此一对的复合弓。
他们一人一把。
(〃'▽'〃)
宋轻尘看着她如获至宝的模样,好笑道:“就这么喜欢?”
颜无央毫不迟疑地点头。
“宝马配英雄,好弓配良将,这把弓跟了你也算找到好归宿了。”
宋轻尘说着,忽然瞥见她右肩破了个口子,衣物颜色有点深。
“你是不是受伤了?”
颜无央这才感觉肩膀有点疼痛,动了动右肩,回道:“好像中了个暗器,我忙着射箭,随手拔了。”
宋轻尘不大放心:“给我看看。”
颜无央正要扯开肩头衣服给她看,忽而想起什么,窘着脸道:“我回去敷点药就好了,没什么大碍。”
“那怎么行,”宋轻尘拉住她,“万一有毒呢?”
颜无央身体一僵。
“你能不能只看伤口那里?”
宋轻尘挑眉:“不过看个伤口而已,你当我要轻薄你吗?”
颜无央霎时脸红:“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怕假体被发现。
好在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宋轻尘只是用剪刀剪开伤口附近的衣物,没有让他扯开衣服,露出整个右半身。
不过他依然绷紧了神经,当她的手指落在他身上时,忍不住起了一丝颤栗。
宋轻尘疑惑:“很痛?”
她只是探了下伤口附近皮肤,不曾触碰伤口。
颜无央压下心头悸动,哑声道:“不痛,只是有点痒。”
宋轻尘检查过后,道:“暗器应该没毒,不过伤口有点深,需要缝几针。”
她打了局部麻醉后,给颜无央缝了伤口。
前后不过两刻钟而已,颜无央却仿佛度过了两个月,宋轻尘刚宣布“好了”,他就迫不及待拿了弓箭告辞离开。
宋轻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感觉怪怪的?”
她回想了一下,发现好像每次她挽颜无央手臂或者拉她的手,她的肢体好像都有点僵硬。
且除了危急时刻,从来不曾主动触碰她。
“莫非她不喜欢和别人有身体接触?”
宋轻尘若有所思。
看来以后要尽量避免肢体接触。
……
当夏公公把疑似梁家死士营被铲除的消息报给明帝时,明帝整个人都懵了。
他知道梁家养了死士,但明鉴司查了很久,也没查出他们的营地。
如今查了出来,却已经被人一屠而空?
“是何人所为?”
他沉声问道。
这么大的漏,捡得实在让人不安。
夏公公一脸惭愧:“臣暂且查不出来,只知道是个百发百中的神箭手。”
明帝:“……”
这等高手,若是硬闯皇宫,也不知道御林军拦不拦得住。
“一点线索都没有吗?箭支呢?能看出铸造工艺吗?”
夏公公腰身又弯了几分。
“回陛下,对方没有留下任何箭支。”
明帝:“……”
真是谨慎得过分。
他把有实力培养神箭手且和梁家有仇的世家过了一遍,把怀疑的目光投到了靖国公府头上。
“盯紧靖国公府。”他吩咐喜公公,“有可能是靖家军的人。”
夏公公道是。
无论如何,梁国公府明面上和暗地里的势力都遭受了重创,估计一时半会缓不过来。
明帝沉吟了片刻,觉得是时候做某些事情了。
“来人,宣永昌侯府世子进宫。”
谢祈光接到口谕时,正拧眉看着下人给他送来的饭菜。
米饭是馊的。
菜只有发黄的烂菜叶,一点油星都看不到。
“府里已经艰难到这个地步了吗?”
他质问下人。
下人目光闪烁,吞吞吐吐道:“大少爷应该知道,今时不同往日。”
谢祈光长叹了口气。
他明白了。
又是谢祈营的手笔。
谢祈营像是要把从小到大受过的委屈全都发泄在他身上一样,把他从外院赶到客院后,仍不知足,还要想方设法恶心他。
他看在侯府养育了自己二十多年的份上,一忍再忍。
但很显然,只要他留在侯府一天,谢祈营就一天都不会放过他。
他快到忍到极限了。
但他身上没有几两银子,出去租不到像样的房子,也不知道该以何为生,离开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只恨自己没有早点看出杜氏的打算,白被她讹了两万两银子。
接到内侍口谕后,他匆匆忙忙梳洗了一番,换了衣物,入宫觐见。
一路惴惴不安。
担心陛下是要革除他的功名,将他打回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