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祈瑶掩嘴惊呼:“大表哥,你掉东西了!”
焦大郎扭头,往地上看了一眼,眼底掠过一丝慌乱,立刻弯腰拾起,却只捏了条带子,让众人看到了那个物件的全貌。
一件兜衣。
霎时全场静默。
宾客们都转过头去,不看他这边。
谢夫人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她知道这个侄子没有个正形,但再怎么不像话,也不能随身带着姑娘家的兜衣啊!
带了也就算了,怎么能随随便便抖落下来。
把她好好的生辰宴都给毁了。
谢祈瑶却像是不曾看清楚似的,在焦大郎手忙脚乱地往怀里塞兜衣时,追问道:“大表哥,那是什么东西?”
焦大郎支支吾吾:“没什么,快吃饭吧。”
谢祈瑶给角落里的栀子使了个眼色。
栀子压下心中的紧张,颤声道:“那不是三小姐的兜衣吗?”
!!!
谢祈瑶宛若雷劈。
“你胡说什么!那个怎么会是我的兜衣!明明是——”
栀子打断她的话:“上面绣着三小姐的名字呢。”
谢祈瑶气结。
别说这个兜衣是颜无央的,就算是她的,也绝不可能绣着名字好吗!
这贱婢是怎么回事!
明明让她指认颜无央的,怎么指认起她来了?
看着宾客们投来的八卦目光,她狠掐了一下手心,等会宴席一结束,她就把这个贱婢卖到最下等的窑子去!
让她被千人骑万人压,活得连条母狗都不如!
谢夫人也气得不行,大侄子放浪形骸也就算了,栀子这个贱婢竟然胡言乱语?
她当即怒喝:“来人!把这个胆敢诬蔑主子的贱婢给我押下去,乱棍打死!”
候在厅外的下人立刻进来拿人。
“且等一下。”
宋轻尘忽然开口。
“娘,不还三妹一个清白就着急慌忙处置奴婢,怕是要让诸位夫人误会。”
“误会?有什么好误会的!”
谢夫人怒不可遏。
“区区贱婢的胡言乱语,难道还要主人家自证?”
宋轻尘轻笑:“当然不是,谁主张谁举证,既然是栀子说的,当然让她举证。她要是不能证明方才所言,自然只能任您处置。”
“咱们侯府向来体恤下人,不曾随便打杀奴婢,娘别因为一时冲动,坏了阖府名声。”
她这话说得合情合理,谢夫人难以辩驳。
见自己请来的那些夫人都点头赞许,她心下明白,不澄清澄清,她们没准真以为自己急着掩盖祈瑶的丑事才匆匆打死那贱婢。
只好冷着脸看向栀子:“你承认自己谵妄乱语的话,我可以饶你一命。”
栀子却走向焦大郎,冷不防从他怀里取出那件兜衣。
当着众人的面展开。
指着右下角绣着的几个小字道:“这不是三小姐的名讳吗?”
众夫人瞪大眼睛。
上面果真绣着“谢祈瑶”三个大字。
谢夫人和谢祈瑶脸色陡变。
“你这个贱婢!”
谢祈瑶上前扇了栀子一个耳光。
“竟敢设计诬蔑本小姐!”
栀子扑通跪下:“奴婢只是把看到的说出来而已,绝没有诬蔑陷害之心,求夫人明鉴!”
“你还想狡辩!”谢夫人强忍下喉头涌起的血腥,“大郎,你快说,这东西是不是这个贱婢给你的?”
焦大郎万没想到,谢祈瑶和他说好的计划,竟然变成这个鬼样子。
他知道谢夫人这话,是要他承认,和他私通的是这个贱婢。
正好他也不想和谢祈瑶扯上关系,便开口道:“是——”
话刚出口就被一阵干呕声打断。
“哕!”
谢祈瑶捂着嘴巴呕个不停——下人刚好端了鱼翅粥上来,味道冲到她了。
宋轻尘快步上前,抓过她的手把了下脉,脸上闪过震惊之色。
随即冲玉竹丁香叫道:“快送你们小姐回院。”
玉竹丁香立刻上前扶着谢祈瑶。
宋轻尘目光落在谢祈瑶腹部,叮嘱道:“一定要走慢点,小心一点,千万别让你们小姐磕到碰到。”
谢祈瑶胃里翻江倒海,完全反应不过来。
众夫人却是过来人,一下子就看懂了。
谢祈瑶有了。
谢夫人脸色煞白。
她天天拘着谢祈瑶,连门都不给她出,她怎么可能有身孕?!
登时朝焦大郎投去杀人目光。
焦大郎一脸懵逼,想也不想就开口:“我才住进来几天!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众夫人:“……”
谢祈瑶被扶到宴会厅门口,刚缓过来就听到这话,急怒攻心,直接晕了过去。
越发坐实她怀孕之事。
谢侯爷拍案而起,指着谢夫人鼻子破口大骂:“你养的好女儿!”
骂完一甩袖,头也不回地走出宴会厅。
谢祈光瞠目结舌,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见谢祈营没心没肺地埋头大吃,扬手便是一拳头。
“别吃了,快想想办法!”
谢祈营头也不抬:“还想什么想,赶紧让他们原地成亲,晚了孩子都要生下来了。”
谢祈光:“……”
这是为人兄长说的话吗!
谢夫人面对如此场面,也恨不得晕过去。
但她若是这么做,祈瑶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不得不强撑着精神,训斥焦大郎:
“你才喝了两杯酒,怎么就醉成这样,你表妹还待字闺中呢,哪来的身孕?”
说完给宋轻尘使眼色,示意她澄清。
宋轻尘一副刚反应过来的样子:“对,三妹没有怀孕,她只是前两天贪凉吃多了冰雪冷丸子,肠胃不舒服。”
众夫人齐刷刷点头。
“最近天气太燥,贪凉很正常,我们家小四也闹了两天肚子。”
“我昨天吃了好几份冰镇酸梅汤,肠胃也不大舒服。”
她们脸上没有任何异样,谢夫人也不知道她们是真信还是假信,心里乱成一团麻。
见栀子那贱婢还在地上跪着,忙让人拖出去。
宴席继续进行。
夫人们虽然还是有说有笑,气氛却和方才截然不同。
一吃完饭就纷纷告辞。
谢夫人赔笑:“府里贱婢受了气,乱攀诬主子,让你们见笑了,还请忘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众夫人宽慰:“放心,我们理解。”
至于会不会忘了,就只有天知地知她们自己知了。
送完宾客后,谢夫人咬牙切齿道:“把那贱婢给我带过来,我要好好审一审,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