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尘偏头看到梁安翔,坦然点头:“我喜欢看热闹。”
特别是梁家倒大霉的热闹。
梁安翔静静看着她,眼里没有丝毫笑意。
“我还以为嫂嫂只喜欢治病救人呢。”
宋轻尘顿时明白,梁安翔这是不满她给靖星河治病,坏了他的谋算。
“你不了解的事多着呢。”
她轻笑道。
比如他们家死士的嘴巴也是她撬开的。
“这倒是,”梁安翔走近两步,“我对嫂嫂的了解太少了。嫂嫂既懂治病,可否治一治我的相思病?”
宋轻尘轻笑:“治相思病还不容易,吃一把相思豆,病就没了。”
梁安翔:“……”
“嫂嫂未免太过狠心,给我开这种毒方。”
“毒方配毒心,不是正好吗?”
“……”
梁安翔静默了一瞬,勾唇笑道:“嫂嫂果真与众不同。”
本以为是朵雍容华贵的牡丹花,没想到是带刺的月季,一不留神就扎得采花人满手鲜血。
却让他更想……采了呢。
两人闲谈间,御林军赶到,靖老夫人叫停家将,走向御林军统领。
“老身随你去见陛下。”
御林军统领毕恭毕敬:“您坐马车去吧。”
靖老夫人瞥了梁老夫人一眼,朗声道:“我正气足,走得动路,不像有些人,背了不知道多少冤魂,连腰都直不起来。”
梁老夫人气得掉妆。
“潘金凤!你毁我梁国公府,不赔一座新的,我绝饶不了你!”
靖老夫人:“你们梁国公府多次下手残害我靖国公府唯一男丁,我也绝饶不了你们。”
说完吩咐家将领队:“你们先回府。”
领队道是。
靖老夫人看了眼御林军统领,大步向前。
“走吧。”
御林军统领率队跟了上去。
梁老夫人怒容满面地踩着一个马奴的背踏上马车,紧随其后。
宋轻尘听到不远处传来窃窃私语声。
“没想到四十多年过去,她们还是一见面就掐架。”
“她们年轻时就有过节?”
“嘘,小声点,她们还在闺中时,双双相中当时的靖国公世子,只是靖国公世子选了靖老夫人,梁老夫人带着不忿嫁给了梁国公世子。”
“原来如此,难怪我一直听说她们不和。”
宋轻尘:“……”
一不小心吃了靖老夫人的瓜。
她转身打道回府。
梁安翔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底满是晦暗之色。
谢老夫人当天下午方听说靖老夫人拆了梁国公府之事,知道来龙去脉后,她如坐针毡。
两大国公府较量,杜氏横插一脚,坏了梁国公府的好事,人家能不记恨?
记恨她就算了,要是连祈光和永昌侯府一并迁怒,他们岂不是要大祸临头?
“吴妈真是不中用。”
她恨恨咬牙。
“这么多天了,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刚这么想着,门房遣人来报:“靖国公府送了一个人过来,说是还给您的。”
谢老夫人顿觉不妙。
等见着人,差点吓晕过去。
竟是吴妈!
吴妈惊魂甫定,一见到她就跪伏在地:“夫人,您要给老奴做主啊!”
谢夫人惊怒交加:“我让你跟踪杜氏,你怎么跟靖国公府的人牵扯到一起!”
这要是让梁国公府的人知道,她就是休了杜氏,也脱不了关系。
吴妈一把鼻涕一把泪道:
“老奴跟着少夫人到了靖国公府门外,被靖国公府的人当探子抓了起来。
少夫人见到了,非但不帮老奴求情,还让靖国公府的人严审老奴,老奴差点就见不着您了。
您要给老奴主持公道啊!”
谢夫人:“!”
她一拐杖戳向吴妈胸口。
“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过跟踪个人而已,竟被当成暗探,真是……
她阴沉着脸:“他们审你,你说了什么没有?”
吴妈目光闪烁。
“老奴说自己是想回府伺候您,想找少夫人说情,才跟着她的。”
谢夫人心头微松:“还算你有脑子。”
要是把她给扯进去,她非要了她的命不可!
幸好她没有一开始就把自己的目的告诉这老货,不然被靖国公府审出来,祈光脸都没地方搁。
但这人是用不得了。
她嫌恶挥手:“你回庄子上去,不用管杜氏的事了。”
吴妈大惊:“夫人,老奴会马上抓到少夫人的小辫子,将功补过的!”
“以后再说吧。”
谢夫人让人拖了她下去。
然后一个人陷入沉思。
杜氏防心太重,又有人打掩护,想在外面抓她的奸太难了,在府里要好得多……
府里?
她思绪一顿。
沉吟片刻后,召来丫鬟:“吩咐车夫备车,我要回娘家看看。”
用过晚膳后,宋轻尘听翠花说,谢夫人下午回了娘家一趟,接了娘家大侄子过来,让他小住几天,听听侯爷的教导。
她一听就笑了。
自己二儿子整天游手好闲都不关心,反而关心起娘家侄子来。
这不明摆着有猫腻吗。
不过她一时想不到她的目的。
也懒得去想。
有这闲工夫她还不如琢磨琢磨,明日和无央去哪里吃早茶。
翌日一早,天蓝气清,阳光明媚,她从院里出来,想去隔壁爱荷苑敲门叫颜无央,却发现她已候在门外。
“怎么不进院找我?”
她笑问道。
颜无央微微一笑:“我刚走到门口。”
——其实早就到了,只是怕撞见不该看的,日后被当成好色之徒。
宋轻尘笑了笑,挽上她左臂:“走吧,我们去瑞金楼,听说他们的素面做得很不错,等我尝了让翠花也学着做。”
颜无央身子一僵。
左臂像是突然着火了一样,滚烫滚烫的。
他下意识想要抽手,却又担心宋轻尘误会他不喜她触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也许当初不该答应义结金兰的。
他心想。
那样杜氏就不会把他当姐妹看待,待他如此亲密。
她是至情至性之人,若将来有一天,知道自己亲密无间的姐妹实际上是个男人,肯定会厌他,恼他,恶心他吧。
说不定还会和他决裂,再也不想见到他。
可如今后悔又为时已晚。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随杜氏走动,直到杜氏突然顿足,他才发现前方树下站着个白衣飘飘的陌生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