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临斜眼看了孙章义一眼,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说道:“我府上只是普通读书人家,不过是跟姚兄交好,他才带着我出来见见世面罢了,至于拜访,我看就不必了。”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孙章义听了,却信以为真,还道难怪自己怎么都想不起来京都哪家林府与姚府交好,对韩临便不客气起来,说道:“林公子府上既然也是读书人家,就该知道别人在谈话时不该随意插嘴。”
姚煦与元枫听了这话,表情都是一变,元枫当即呵斥道:“放肆!”
孙章义被这一声吼吓了一跳,却不敢对元枫怎么样,瞬间就如同鹌鹑一般又缩了起来,不敢吱声了。
姚煦冷眼看了孙章义一眼,心道这人这辈子都没指望了,毕竟他刚刚得罪的是将来的天子,颇有些同情地说道:“孙大人,林兄虽只是普通读书人家,但我的事他都有权过问,孙大人还是慎言吧。”
孙章义顿时脸上表情一僵,姚煦是从六品的大理寺丞,若姚煦的事林泓都有权过问,岂不是说林泓的官职比姚煦还高,他刚对此人无礼,这可不是在自掘坟墓么,顿时一头的冷汗,对林泓赔礼道:“是下官有眼不识泰山了,林公子勿怪。”
韩临只冷眼看了孙章义一眼,可懒得理他,连应一声也没有。
姚煦接着说道:“关于董二牛的案子,既然孙大人查不清来龙去脉,我便代劳了,孙大人没意见吧?”
孙章义现在还在心悸林泓的身份,想着要如何补救,听了姚煦的话,已经巴不得把这粪球推出去,若是潘昊问起了,就把责任都推到姚煦头上便是,于是便道:“下官没意见。”
姚煦接着说道:“既然如此,让衙役去把刘半瞎拿来,我倒要问清楚,他为何胡乱指证别人是凶犯。”
孙章义不敢反对,便叫了人,去将刘半瞎带到了衙门来。
刘半瞎进了衙门,还以为是衙门已经抓了阿妍酒家的老板娘,现在就是让他来过堂指认的。
可当他被人带到了大牢里光线昏暗的审讯室,他才回过神来,这可不像是让他来作证的,虽然他们给他在审讯桌前安排了一张坐的凳子。
眼前的这三个年轻的公子他一个也不认识,他这些年虽然是坑蒙拐骗地过,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看眼前三人气度不凡,又是通过衙门的人把他叫来的,肯定是比孙县令都大的官,也不知这三人找自己是何事。
他有些害怕地问道:“请问几位公子是谁?为何带我来此处?”
姚煦坐在审讯桌前,桌上的油灯昏暗,韩临、元枫坐在他身后一些的阴影里。
姚煦手中拿着一根针在油灯上来回烤着,眼神落在针上,对刘半瞎道:“我是大理寺丞姚煦,现在接手调查董二牛被杀案。是你指证阿妍酒家的老板娘杀了董二牛?”
刘半瞎听见是问这件事,心下又安定了一些,点点头道:“是的。”
姚煦抬头看着刘半瞎,问道:“你可有亲眼看见阿妍姑娘杀人?”
刘半瞎被姚煦的眼神盯得脊背发冷,有些木然地摇摇头道:“没有。”又急忙补充道:“可小的见到她跟董二牛有过争执。”
姚煦接着问道:“你是说阿妍酒家开业那日大堂发生的事?”
刘半瞎点点头。
姚煦冷笑了一声,起身走到刘半瞎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道:“巧了,那日我也在大堂中,怎么我就没能由此推断出阿妍姑娘就是杀了董二牛的凶手呢?”
刘半瞎有些心虚地觑着姚煦的神情,说道:“大人是贵人事忙,不比小人闲工夫多,就喜欢瞎琢磨。”
姚煦道:“我看你可不是闲的,是拿了别人的银子不好不办事吧?”
刘半瞎顿时神色闪躲,道:“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小人可没听明白。”
姚煦瞬间揪着刘半瞎的衣襟,将人提了起来,抬起另一只手来,手中的银针纤细却肉眼可见。
他冷眼看着刘半瞎道:“你说这一针扎下去,你会不会成为刘全瞎?我看你很喜欢睁眼说瞎话,这只眼珠子干脆也别要了。”说罢,便把银针往刘半瞎剩下的那只眼珠子扎去。
刘半瞎慌乱抬起胳膊一挡,那针顿时扎在了他的胳膊上,痛得他“嗷”一声,心里无比后怕,若不是自己这一挡,他现在已经是个瞎子了。
这大理寺丞是真的敢毁了他的独眼。
他心里吓破了胆,立时说道:“是潘爷让我这样做的。”
姚煦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扔下刘半瞎,坐回了审讯位上,接着问道:“潘昊可有说他为何要你这样做?”
刘半瞎道:“他说是不想阿妍酒家抢了潘家酒楼的生意,所以想要让阿妍酒家的老板娘背上杀人的罪名。”
姚煦听了,又让刘半瞎将潘昊何时何地给他银子,以及教唆他栽赃阿妍姑娘的事说清楚,又让他画了押,便将人押入大牢,等待董二牛案开堂日再提人上公堂对质。
这日,潘府,潘昊跟何氏仍然在担心孩子的下落。
过了这许多日,潘昊心中甚至都有了最坏的打算,何氏这几日更是吃不下也睡不着,整个人都憔悴了,不过刚过四十的妇人,如今看着跟五十岁也差不多。
衙役们得了姚煦捉拿潘昊的命令,来到了潘府。
他们都知道潘昊跟县太爷熟悉,可这拿人的命令是姚公子下的,且是以大理寺丞的身份下的,连县太爷也没法违抗,他们也只好听命。
为首的衙役好歹解释了一下,说道:“潘爷,如今有件案子,姚大人查到了与您有关,所以想请您去衙门问个话。”
潘昊瞬间怒道:“我儿子女儿失踪多少日了,你们衙门查到下落了吗?现在倒好,居然还有案子查到我头上来了?别说你们中有谁没得过我潘爷的好处!平日里拿钱都跑得快,如今真到了用你们的时候,个个都推三阻四的。”
衙役们听了这话,脸色顿时都变得难看起来。
为首的衙役也冷了脸,说道:“潘爷,这姚公子是京城来的官,咱们县太爷也得听他的,咱们这也是人在屋檐下不是。”
潘昊也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好跟着衙役们走一趟,一路上都心绪拥堵,没想到到了衙门却是拿他直接过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