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昊到了富山钱庄后,双拳在钱庄的大门上一阵狂砸,一阵“咚咚”的急切的敲门声很快将钱庄里值夜的管事从梦里叫醒了。
富山钱庄的值夜管事虽十分不高兴睡得正酣时被吵醒,可当开了门看见来人是潘昊,知道他是钱庄的大主顾,也就很快把人领进了钱庄中。
又按照潘昊的吩咐,查验了小印后,给他取了五千两银票,还贴心地送了一个带锁的小匣子装着,将钥匙也一起给了潘昊。
潘昊于是便抱着装着钱的小匣子,很快回到了跟董二牛约好的地点。
潘昊将小匣子递给董二牛,在他伸手来接时又收回了小匣子,问道:“我儿子跟女儿在哪里?”
董二牛眼见着能救自己命的银子就在眼前,双眼发亮。
可他哪里知道潘昊的儿女在哪里,人又不是他绑架走的,知道继续僵持下去,自己就要穿帮了,于是一发狠,就将装银票的小匣子抢了过来,抱着小匣子就跑。
潘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董二牛骗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一双孩儿在何处。
他本就因为找不到孩子们心焦,又因为看到董二牛的破袖子时,恨他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没想到这白眼狼还跟他玩起了空手套白狼的把戏,顿时心中生出了满腔的怒意,势必要把人捉住,发泄一顿。
他紧追在董二牛身后,眼见着总差那么一点,见路边一块石头,捡起来便往董二牛背后扔去,正巧砸在董二牛的后脑勺上,将人砸得当即软在了地上。
潘昊走上前去,用脚踢了董二牛几下,见人没有反应,以为自己将人杀死了,心中一时有些畅快,可之后便是慌乱。
他想赶紧拿着自己的银票逃离现场,可刚一伸手拖动小匣子,董二牛就醒了过来,死死地攥紧了木匣子,求道:“潘爷,这是我的救命钱,没有这些钱,赌坊会打死我的,你行行好,就当是借给我让我先把赌债还了吧。”
潘昊见人动了,初时还以为诈尸了,吓了一跳, 可听了董二牛的话,知道人没死,心中的慌乱也没了,看着董二牛冷笑道:“你说什么?你跟了潘爷这么多年,可见过潘爷是个会做善事的人?”
董二牛听了这话,紧紧地抱着匣子,威胁潘昊道:“你若是不给我这些钱,我就让整个雍宁县的人都知道你潘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别说潘家善堂的秘密会揭开,就是十多年前,你潘爷是如何将许家酒楼改成了潘家酒楼的事也藏不住。”
不知是董二牛头下的血迹刺激了潘昊,还是他的话让潘昊失去了理智,他忽然变得面目狰狞,举着一把匕首,一刀子就捅进了董二牛的心脏,冷声说道:“你怕赌坊打死你?潘爷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
董二牛睁着惊恐的双眼,看着自己心脏的伤口处汩汩流出的血液,感受着自己生命一点一点地抽离,手还紧紧地抱着匣子不松手。
潘昊在确定董二牛断气后,仿佛忽然获得了许多勇气似的,将董二牛的尸体绑上石头,扔进了旁边的杜鹃河里,自己去潘家酒楼收拾了一下身上的衣裳和血迹,才回了潘府。
一回到府中,何氏便忙追着他问儿女的下落,见他没将孩子们带回来,便担心孩子们是不是出事了。
潘昊只觉心中无比烦躁,耐心安抚好了何氏,才进入了浴室去洗漱。
——
雍宁县县衙的后堂,一间茶室中。
姚煦跟孙仪相对而坐,屋子里的丫鬟仆妇都被清了出去,只剩下张氏留在屋中。
姚煦正在问孙仪她出事当日的情况,可孙仪说着说着就情绪不稳定,特别是让她一想到就脸红耳热的林公子就在外面。
她担心给姚煦讲述自己被侵犯的过程,很快也会被林泓知道,这与林泓亲眼看见了她被侵犯并无区别。
因此,对于当日破庙发生的事,她都恨不得一句带过。
姚煦微微拧了眉,说道:“孙表妹,我希望你能详细地回忆当日的情况,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细节,这样我才能了解来龙去脉,找出有用的线索来,替你查出背后的人是谁。”
孙仪听了,便有些不悦,哭道:“表哥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看我的笑话的?你让我如何仔细回忆当日的情景?这不是等于让我又重新经历一次当日的事么?你这不就是在凌迟我!”
姚煦一滞,他自然是来帮忙的,否则谁为了看一个女子的不幸遭遇,从京城跑到益州来。
不过,他的确是疏忽了照顾女孩子的心情了。
但他可不知道如何安慰女孩子,只好解释道:“表妹这话可是冤枉我了,我何必为了看这样的笑话,千里迢迢地从京城来到益州,何况进益州的路是天下第一难走。”
张氏在一旁听了,忙打圆场道:“鸣忆别生气,仪儿也是受害者,所以一回忆起来就心中痛苦。”
又安抚孙仪道:“女儿,你就当那日的人不是你,你只是路过看见了,用她来代替你自己,把那日的事再仔细回忆一遍,啊?”
孙仪听了她娘的主意,试着在心里回忆那日的情景,但把场景中女子的脸都换成了元娉婷的,心里竟一时觉得畅快起来。
谁让元娉婷在她面前总是一副清冷高贵的样子,好似天下人都入不了她的眼似的,就她一人是仙女下凡,可仙女在她的想象里,不也是被人肆意凌辱么!
她在心里肆意地畅想着,又将那日的事情细说了一遍。
姚煦听完后,又问道:“表妹可有得罪什么人?或是最近有什么人明显针对你吗?”
孙仪看了看自己娘亲,摇了摇头。
张氏却情绪激动地说道:“许姨娘!如果有人要针对仪儿,最有可能的人就是她。”
姚煦便问张氏道:“为何如此说?”
张氏道:“还能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让仪儿失去老爷的宠爱,这个贱人!”
姚煦问道:“许姨娘可有孩子?”
张氏道:“今年怀了个哥儿,可惜前不久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那种场子里造孽多了,如今孩子来了也留不住了。”
姚煦知道张氏说的“那种场子”大概是青楼,不过这些事情他没心思置喙。
他仔细思索了一番就否定了许姨娘下手的可能。
孙仪并不是儿子,不会继承孙家的家业,何况许姨娘并没有孩子,与孙仪暂时没有利益冲突。
一个后宅姨娘,便是要算计家中的嫡女,最好的是让她的婚事给自己谋利益,而不是坏了她的名声。
不过调查案件的第一步是查看案发现场,姚煦于是问道:“表妹可否带我去看一下当日的那个破庙?”
孙仪听了,忙摇头道:“不!我不想去!”
姚煦见孙仪如此抗拒的模样,也不好强求,便说道:“既然如此,表妹就把地址告诉我,我自己去查看一下。”
如此倒是在孙仪可接受的范围内,便将地址告诉了姚煦,姚煦于是带着韩临与元枫一起去了破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