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你醒醒!”
换了件干爽的衣服,简单擦了擦湿漉漉的身子。
赵芳趴在聂耳眼前,用手试探了一下聂耳的鼻子。
聂耳脸色苍白,微微垂着头,呼吸微弱,身上的衬衣湿漉漉的,一直在往下滴答水。
赵芳收回手,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别再着凉了。
她爬上大炕,打开一个旧的柜子,翻出一件大红牡丹花的女式衬衣。
下了炕,赵芳伸手想要解开聂耳白色衬衣上的扣子。
手却突然一顿,衣服料子柔软丝滑,一摸就知道价值不菲。
赵芳瞥了一眼炕上的大红花衬衣,有点担心,这已经是她最好的一件衣服了。
不知道这位女同志会不会嫌弃?
想着,赵芳眼睛无意中落在聂耳那张微微扬起,倾国倾城的脸上。
呼吸猛的一顿,“这位女同志长的可真好看!”
赵芳目瞪口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还在昏迷中的聂耳。
心脏怦怦直跳。
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悸动。
朴实的赵芳并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
她咽了咽口水,继续伸手去解聂耳衬衣上的纽扣。
衬衣敞开,露出一节精致白皙的锁骨。
胸膛高挺,微起的骨节突兀而挺拔,衬托出炕上男人的棱角。
一股雄性的阳刚气息,在赵芳房间里弥漫。
赵芳眼睛死死的盯着聂耳胸前。
鬼使神差的用手轻轻摸了摸。
胸前平平的,没有两坨肉,像一块木板。
赵芳惊的张大了嘴巴,吓得赶紧收回手。
她扛回家的竟然是个男人?
盯着聂耳平坦的胸口,赵芳眼睛越瞪越圆。
一个男人竟然能长的这么好看?
比下雨天,雾蒙蒙的柳树湖都美。
赵芳脑子嗡嗡直响,眼神痴痴呆呆的看着还在昏迷中的聂耳。
有点不知所措的同时,脑子里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救命之恩,要不要以身相许。’
身上传来一阵凉意。
大炕上,聂耳打了个冷颤,微微皱起眉头,缓缓的睁开了丹凤眼。
忍受着脑门闷闷的痛感,想起了落水的一幕,聂耳丹凤眼凉薄的看着正盯着自己的赵芳。
眼前女子浓眉大眼,长相英气,一头利索的短发,湿哒哒的贴在头皮上。
眉宇间透露出一股正气。
眼神清澈,盯久了却带着一股子实在大了的傻气。
聂耳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盯着自己看的赵芳。
合拢上衬衣,坐直了身子。
就没见过这么不含蓄的女人。
眼珠子一转不转的盯着他的脸,眼神里喷出来的炙热感,燃烧的都可以煮鸡蛋了。
聂耳心里憋屈。
他好好的在如诗如画的池塘边抒发一下自己的悲愤之情。
招谁惹谁了,竟然被人给推湖里了。
为了救她,还把自己给救晕过去了,耽误他去见娇娇。
聂耳心里一闷。
冰冷的丹凤眼不悦的看向赵芳。
在触到眼底那片毫不掩饰,赤裸裸的炽热真诚时。
聂耳心头猛的一跳。
他不自然的移开目光。
心里烦闷,拥有这样赤子之心眼神的人,让他狠不下心来说重话。
淡漠的丹凤眼里到底柔和了两分。
“是你把我推下湖的?”聂耳声音淡淡的质问。
矜贵高冷不可亵渎的男人正在跟她说话。
赵芳脸色一红,“是我救了你。”
聂耳一噎,反问道:“你会游泳?”
“不会,”赵芳回答的干脆利索,“但不妨碍我跳下湖去救你。”
聂耳美艳的脸一僵,他怎么感觉,他被这个傻大姐给告白了?
“芳啊,叫你在县里一起学拖拉机的女同志出来吃饭。”
“这里有盆温水,你妈让我送过来。”
听见她爸赵大全喊她,赵芳恋恋不舍的扔下聂耳,冲出房间。
院子里,赵大全端着一盆温水,看见小芳从屋里出来。
他乐呵呵的倒出一只手指了指天上的日头,又用嘴冲着屋里努了努。
压低声音说道:“小芳,草根也差不多好回来了,你赶紧端进这盆温水,帮那位女同志擦擦身子,好吃饭。”
“爸,他不是跟我一起学拖拉机的女同志,他是男的,他落水了,我回来的时候正好救了他。”
赵芳眼里闪烁着星星,她兴奋的拉着赵大全的胳膊说道。
“啥?他是个男的?”赵大全八字眉一下子惊的竖了起来。
“芳,你怎么知道的?”
那个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个女人。
在屋里这么短的时间里,他这个傻闺女是怎么知道的?
赵大全颤着嘴皮子问道。
赵芳傻呵呵的乐道:“爸,我摸了,是个男的。”
“啥?”赵大全腿一软,脸盆差点扔地上。
赵芳赶紧扶住赵大全。
“小芳啊,你摸哪了?”赵大全这下声音都软了。
这孩子从小性子就虎,做事全凭着感觉,不动脑子。
赵大全脸色白如纸。
小芳不会摸了人家命根子了吧。
屋里的聂耳听着院子里父女俩的谈话,心头一跳。
这个傻大姐都说了些什么话?
聂耳再也坐不住了,整理好衣服,一歪头瞥见炕上一件大红花衬衣。
聂耳眉心一跳。
刚才这个叫小芳的不会是想给他换上女人穿的衣服吧。
聂耳嘴角抽动了两下,挣扎着下地,打开门,神情淡淡的走到赵大全和赵芳身边。
“谢谢你们的招待,我该离开了。”
聂耳说完,对着愣怔中的赵大全客气礼貌的点了下头。
又淡淡的看了一眼赵芳,转身就往门外走。
“爸爸,你怎么在这里?”
正在这时,聂娇娇牵着周蛋蛋的手,一步跨进赵大全家。
与迈步往外走的聂耳,差点撞了个满怀。
草根手里提溜着一个猪头和四个猪蹄子,吃惊的看着他家院子里走出个男人来。
啥!小芳救的男人是聂娇娇的爸爸!
聂耳!
赵大全脸色一白,手一抖,哐当一声,脸盆掉在了地上。
水溅的到处都是。
*
“爸,他走了,都没有回头。”冷清的大院子里,赵芳难受的站在原地。
踮着脚尖,往外眺望。
屋里摆满了一桌子香喷喷的肉,赵芳也一口没吃。
实诚的孩子一直在院子里站到日头埋进后山里。
才垮着脸,脱了鞋,蔫哒哒的盖上被子。
呜呜呜,傻闺女在被窝里呜咽到天亮。
赵大全坐在屋檐下抽了一夜的旱烟。
八字眉竖起又放下,放下又竖起。
看小芳这样子像是喜欢上了聂耳。
赵大全心里叹气。
也是,聂耳长的这么好看,小芳不动心才是假的呢。
“唉,怎么会这样?”
赵大全想到这里,心里更难受了,当年要不是黄花菜冒充了孤芳的身份,说不定现在跟聂耳结婚的人就是小芳。
赵大全收起烟杆,转身回屋。
从一口破旧的大箱子里拿出一套看上去年代久远的军装。
“这一切,本来就该是属于小芳的。”
赵大全目光坚定的看着手里的军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