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棚里,周婷婷捧着蓝色脸盆,泪流满面。
发自肺腑的哭泣,似乎在诉说着她内心的幸福。
让人格外珍贵。
“这!”半晌,周婷婷停止哭泣。
忠厚的周爸爸拿着木棍粗的野山参,也反应过来了。
他抖着手,有点不知所措。
“娇娇,这根野山参不是已经卖了,给幸福村换粮食了吗?”
“怎么还在你手里?”
聂娇娇听了,甜甜一笑,“周爸爸,这根参我又给买回来了。”
“你又给买回来了?”
聂娇娇话音刚落,周国顺就瞬间通红了眼眶。
手里的野山参仿佛变的有千斤重。
他手颤的有点拿不住。
“娇娇,”周爸爸颤抖的声音中带着哭腔,“这根野山参可是值五卡车粮食,你这孩子……”
怎么舍得。
为了帮蛋蛋妈恢复身体,把这么名贵的野山参又买了回来。
周爸爸通红着眼眶愣怔的看着眼前的聂娇娇。
千言万语一下子堵在了周爸爸的胸口。
一瞬间,让他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对聂娇娇的感激之情。
此刻,周妈妈眼眶含泪,她吃力的从行军床上爬起来,紧紧拉着聂娇娇的手不放。
周妈妈含泪对着儿子说。
“蛋蛋,你这一辈子都要记的娇娇对咱家的好。”
“是娇娇的功劳,才让咱这个家没散了。”
“不是娇娇来的及时,你大姐这辈子可就毁了。”
周妈妈眼里闪烁着感激的泪花,她想起当时女儿眼里的绝望,后怕的周妈妈,拉着聂娇娇的手,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蛋蛋,你妈说的太对了,不是娇娇,咱周家早就完了。”
此刻,回过神来的周国顺通红着眼眶,面色严肃的看着儿子周蛋蛋,说话的声音犹如洪钟。
周国顺盯着儿子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蛋蛋,你记住了,你这辈子要是敢做对不起娇娇的事,别怪爸爸打断你的腿,不认你这个儿子。”
周国顺对儿子说话的语气一点不含糊。
“爸、妈,蛋蛋不会的。”周蛋蛋俊目含泪,狠狠的点了点头,哽咽道。
娇娇,就是一颗善良的明珠,照亮了周家最灰暗的时刻。
他心里感激还来不及呢,咋能伤了娇娇的心。
周蛋蛋眼睛里噙满了感激的泪水,深情的望着聂娇娇。
少年嘴角含笑。
娇娇,谢谢你,是你让我这辈子有了一个安宁的心灵。
也是你的出现,让我那无处安放,刻骨铭心的仇恨,得到了解脱。
驴棚里哭声一片。
聂娇娇通红了眼眶。
此刻老杠头站在驴棚外,喊了一嗓子。
“娃啊!来你杠爷爷屋里坐坐,别哭坏了身子。”
聂娇娇听的一愣。
周国顺擦了把眼泪,目光慈爱的看着聂娇娇,说道:“娇娇,去你杠爷爷屋里坐坐吧,你杠爷爷八成是有事找你。”
“好的,周爸爸。”聂娇娇笑着点头。
杠爷爷的屋里看上去虽然简陋,但收拾的倒是十分干净整洁。
杠爷爷抖着手给聂娇娇冲了一碗浓浓的红糖水,递到聂娇娇面前,“娃啊!亏你还想着你杠爷爷,给杠爷爷带了两瓶好酒。”
“你杠爷爷家也没啥好吃的,喝碗糖水甜甜嗓子。”
这是他从赵大全家顺来的。
“谢谢杠爷爷。”聂娇娇接过粗瓷大碗,乖巧一笑。
刚要喝,正在这时,一阵嘎达嘎达的声音由远而近。
驴蛋进了屋子,“爷……”
还没等驴蛋开口说是啥事,老杠头对着孙子就怼道:“驴蛋,你赶紧的把鞋底绑的小木板给我扯下来。”
“嘎达嘎达的,你一进屋,我还以为屋子里进驴了。”
扑!聂娇娇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杠爷爷对自己孙子也这么不厚道?
“爷!”小驴蛋憋红了脸,又羞又愤恨的对着杠爷爷吼道。
十二岁的少年抖着身子,委屈的什么似的,张了半天嘴,不知道心里该怨恨谁。
良久,驴蛋弯腰,发狠的一把扯掉鞋底绑着的小木板,狠狠的扔在地上。
少年一句话也没说,要哭不哭的,狼狈转身,一瘸一拐的逃离了屋子。
“呜呜呜,”小少年憋屈的坐在屋檐下,忍住眼泪。
带着老茧粗糙的小手,又开始熟练的拿起屋檐下一捆柳条。
愤恨的编起了竹筐。
呼哧呼哧的,不知道是在向谁撒气,柳条被少年弄的啪啪直响。
软妹怯生生的走到屋檐下,蹲在驴蛋面前。
软软的说道:“驴蛋哥,你不是说要带我骑毛驴吗?”
大人们都在熙熙攘攘的忙着,软妹也帮不上什么忙,这几天都是驴蛋陪着她玩。
驴蛋哥还让她骑了小毛驴。
幸福村的小伙伴们看见,可羡慕死了。
“不去,”驴蛋斩钉截铁的拒绝。
他两眼直视着手里的柳条,不去看软妹软和的目光。
少年心里在滴血。
他委屈的扁起嘴角。
他不想走起路来左右摇摆,像只鸭子。
所以,他想出了一个好办法,把鞋底绑上了小木板,终于走起路来不左右摇摆了。
可嘎达嘎达的,又像头驴。
驴蛋心里憋屈坏了。
“孩子要好了,驴蛋腿瘸,怕软妹看见,见天的坐在屋檐下编篓子。”
“他以为不走路,人家就不知道他腿瘸了。”
屋里,杠爷爷第一次说话不抬杠,他苍老的目光盯着屋檐下闹别扭的孙子,声音疼的直颤。
此刻,聂娇娇和周蛋蛋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俩同时想起来。
上一世,周蛋蛋傻的时候,周家没人了,是杠爷爷和驴蛋陪着无依无靠,孤零零一个人在幸福村的软妹,护了傻蛋蛋干干净净一辈子。
后来,软妹嫁给了驴蛋。
“娃呀,我知道你有本事,杠爷爷求你帮帮驴蛋。”
“驴蛋才十二岁,这孩子从小没啥要求,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想像个正常人一样走路。”
扑通一声,杠爷爷佝偻着背,跪在了聂娇娇面前。
“娃啊,你杠爷爷一辈子身上没啥值钱的玩意,要说有,也就这膝盖还值点钱。”
“你杠爷爷跟人杠了一辈子,从没有服过软,要说你杠爷爷这辈子最服谁,那就是娃你啊,杠爷爷今天就倚老卖老,求你帮帮驴蛋。”
杠爷爷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聂娇娇看的心底发酸。
她和周蛋蛋红着眼眶,同时起身,扶起地上哭的身子直抖的杠爷爷。
聂娇娇红着眼说道:“杠爷爷,您放心,驴蛋的腿一定会好的。”
许凯淡淡的收回目光,拿起桌子上一份崭新的病历。
仔细地看了起来。
这是老杠叔前一阵刚带着驴蛋去县城看腿的病例。
没做x光,可能是老杠叔身上没有那么多钱。
许凯看着病历皱起眉头,病历上驴蛋的情况可不容乐观。
“要是老师在,就好了,驴蛋可能还有希望。”
许凯不由自主的说出口。
红着眼眶的聂娇娇小耳朵哒的一下竖了起来,她凑到许凯面前,好奇的问道:“许叔,您老师是谁?”
看许叔的神情好像很崇拜他老师。
聂娇娇好奇的心痒。
难道许叔老师的医术比叶外公的医术还厉害。
许凯被问的脸色一红,他神情有点不自然的说道。
“我没有那份荣幸听过老师的课,老师他德艺双馨,是我们所有学医人的榜样。”
“所以我尊称他一句老师。”
聂娇娇喉咙一噎。
脑海中闪过叶外公的身影。
她摇了摇小脑袋,算是听明白了,就是许叔的老师根本不认识许叔这个学生。
“许叔,那你这个老师叫什么名字?”聂娇娇好奇的问道。
“叶陌上。”许凯在说出叶陌上的名字时,恭恭敬敬的站起身来。
“叶外公!”聂娇娇吃惊。
此刻的许凯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对聂娇娇的惊呼置若罔闻。
向来表情淡漠的许凯,满脸激动的喃喃自语道。
“娇娇,你知不知道,我六岁的时候患上了重度蛔虫病,那年在大西北,是老师救过我一命。”
从此以后,他立志长大后当医生,并且当上了军医。
许凯目光炙热盯着远方。
“你是凯旋舅舅!”
聂娇娇大骇的站起身来。
“许叔,您右面屁股上是不是有三个烟袋锅子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