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刚出锅,小木头用粗糙的小脏手扒在锅台前,就那么痴痴呆呆的看着刚出锅的大馒头,眼都直了。
就这样,懂事的小木头愣是没有开口说要吃。
铁柱心疼儿子,给了小木头一个大馒头。
张翠花也知道,白面馒头在乡下可金贵了,在许老总家,就算他男人是许老总的勤务兵,也不能擅自拿馒头给外人吃。
可她这个当娘的心,看着小儿子馋成那样,心像被钢针扎过般难受,当时她也没有阻止铁柱。
铁柱!杨晓梦心中一动,这老女人叫张大哥叫的这么亲密。
不会是……,杨晓梦心里一咯噔。
她抬起眼皮又仔细打量起地上的张翠花,又老又丑,又土的掉渣,全身瘦的就剩下一把骨头。
杨晓梦沉下脸来,她脑海里联想到前两个月张铁柱回了一趟老家,她打量起张翠花的眼神变的谨慎起来。
这个老女人该不会是张大哥乡下那个快要死了的老婆吧?
杨晓梦赶紧摇摇头,是也不怕,她目光变的坚定起来。
地上如蝼蚁一般的女人连她杨晓梦的一根脚趾头都不如,拿什么跟她抢张大哥。
况且,杨晓梦的手下意识的拂上肚子,肚子里的孩子也等不及了。
她要在孩子出生之前,赶快找人嫁了。
张铁柱就是最好的人选。
虽然张铁柱长了张大圆脸,算不上好看,但绝对是军队大院里除了许老总,聂司令,最炙手可热的老男人。
别看张铁柱是许老总的勤务兵,可军衔待遇那是杠杠的。
团长的军衔。
一个月管吃管住得存二百多块钱的工资。
还不加上军贴。
杨晓梦舌尖不自主的舔了一下唇角,她一个资质浅的小护士没有军衔,工资一个月还不到四十块钱。
守着一个将死的许夫人,不知要熬到什么时候,才能熬成福利待遇都好一点的护士长。
与其这样下去,不如直接嫁给张铁柱来的实惠。
杨晓梦想到这,睨视了一眼趴地上捡香椿的张翠花。
张铁柱肯定是不喜欢乡下的这位黄脸婆,要不这么多年了,他宁肯单身一个人在许老总家当勤务兵,也不把乡下的老婆带上来。
也就是听说老婆快病死了,前几个月才请假回了趟老家。
这次也没见着把她老婆带回来。
还是他老婆自己找来了。
杨晓梦心里笃定,在她和地上的黄脸婆之间,但凡张铁柱是个男人,就知道会选谁。
杨晓梦盯着张翠花心生毒计,快病死的黄脸婆会不会一受刺激,当场就嘎了。
杨晓梦款款走到张翠花身边,她弯腰蹲下,凑近张翠花的耳边,吐气如兰,“张大哥跟我说你快死了,他说等你死了,过了头七,他就娶我进门。”
正跪在地上捡香椿的张翠花,听见杨晓梦的话,抬眼仔细看向杨晓梦。
眼前的女子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生的杏眼桃腮,一把嗓子说起话来像揉了蜜一样甜。
张翠花低头又看了看自己,形如枯槁,三十几岁的女人看上去像五十多岁的老妪。
想当年,她也像杨晓梦这样杏眼桃腮,可现在……
一股难言的自卑在张翠花心头弥漫。
她艰难的闭了闭眼睛,反正她也快要死了,她也真心希望在她死之后,张铁柱能再找一个贴己他的好女人。
可心口为什么痛的像裂开了一样,张翠花唇色苍白。
杨晓梦把张翠花的样子尽收眼底,她死死盯着张翠花的眼睛,微微一笑,一字一顿道:“我怀了张大哥的孩子。”
“你怀了铁柱的孩子?”张翠花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杨晓梦的话让她如雷轰顶。
突然间的刺激,一下子让张翠花犯了哮喘病,她使劲张大了嘴,却喘不上气来,憋的脸红脖子粗,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一头扎进灶台旁的桌子底下。
张嘎子和小木头刚抬着洗好了的一大筐香椿迈进厨房,就看见妈妈犯病了。
小木头脸一下子吓白了,他哇哇大哭起来,乡下卫生所的村医说过,妈妈要是再犯病,他就永远没有妈妈了。
张铁柱一步迈进厨房,就看见张翠花蜷缩在桌子底下,粗糙的大手扒着桌子腿,脸红脖子粗,大口大口的使劲喘着气。
不管她怎么使劲喘,空气好像都进不了她嘴里似的。
张铁柱加快脚步。
杨晓梦一看张铁柱来了,赶紧扔下手里的烧火棍,红着眼眶,迎上前来。
她娇娇怯怯的拉住张铁柱的手臂,害怕的说道:“张大哥,你好心让这个乡下要饭的女人进来喝口水,她却趁你不在,偷吃许夫人的燕窝,我说了她两句,她就拿烧火棍打我,我好不容易把烧火棍给夺下来了。”
杨晓梦就是有意要当着犯病的张翠花面,与张铁柱亲热,让张翠花看着难受。
同时她也要绊住张铁柱,让张铁柱看清楚他老婆钻在桌子底下那恶心人的糗态。
“你闭嘴,”张铁柱一把甩开杨晓梦的手,红着眼眶对着杨晓梦大吼,“她是我老婆,不是乡下要饭的女人,而且我老婆不会偷吃许夫人的燕窝。”
张铁柱大圆脸气的都烧红了,他攥了攥拳头,真想一拳封死杨晓梦的臭嘴。
可看着老婆钻进桌子底下难受的样子,他到底松开了拳头,几步上前,心疼的抱起地上没有八十斤的干枯的老女人。
“翠花,你坚持住,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张铁柱哽咽道。
张翠花憋的脸色都发青了,她使劲的巴着嘴想喘气,但怎么喘也喘不动气。
马上要窒息的张翠花看着丈夫关切她的憨厚眼神,眼泪止不住的哗哗直流。
张铁柱心如刀割。
他抱起张翠花就往门外跑。
“赶紧备车。”
许政衡和聂震海随后也赶到厨房,他俩一看这种情况,赶紧让张嘎子备车送他妈去医院。
杨晓梦被张铁柱推了几个趔趄,她扶住锅台,咬紧唇畔,心底生出一股浓烈的怨恨和不甘。
她到底哪里不如这个要死的老女人,张铁柱一点不嫌弃张翠花,把这个老女人抱在怀里跟个宝贝似的。
“张叔,你等等,我这有治哮喘的药。”
聂娇娇冷冷扫了一眼杨晓梦,目光重新落在张婶身上。
她几步上前,示意张叔放下张婶,聂娇娇瞬间从药品仓里掏出哮喘喷剂。
她扒开张婶的嘴,嗤嗤喷了两下,十秒钟不到,张婶恢复了正常。
脸色慢慢变的不再青紫。
聂娇娇感叹,二十一世纪的药果然管用。
“妈妈没事了!”惊呆住的张嘎子和小木头反应过来。
他俩激动的上前蹲在地上,与爸爸张铁柱一起围着妈妈。
三个大圆脸的男人高兴的一起抹眼泪。
杨晓梦一看,心凉了一大截,她垂下眼眸来,来日方长,算计不了张铁柱,她还算计不了傻乎乎的张嘎子。
反正她跟张翠花私底下说的话,也没有人听见,许老总应该不会只听张翠花的一面之词。
杨晓梦从灶台上端起许夫人的燕窝准备离开。
聂娇娇上前一把打掉杨晓梦手里的燕窝,她厉声道:“你手里拿的根本不是燕窝,大奶奶昏迷根本不是犯了心病,而是喝了你掺在水里的安眠药。”
“大爷爷,大奶奶的燕窝一直都被杨晓梦偷吃了。”
“她还拿着针头扎大奶奶。”
聂娇娇看见杨晓梦,想起书中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