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闻言脸色一下变得格外难看,他狠狠瞪了来人一眼,然后对着二人勉强一笑:“乡野之人不识礼仪,让二位贵客见笑了。”
贾赦忙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兄弟就不虚留族长了。”
族长对着二人拱了拱手,便同来人一起匆匆忙忙地离开了祠堂。祠堂内,只余下贾赦与墨白二人,以及桌上那一桌丰盛的饭菜。
闻着食物的香味,二人的肚子同时发出了咕咕声。二人对视一眼,墨白伸手拔下头上的银簪,用帕子仔细擦拭一下,放入饭菜中搅和。银簪在饭菜中翻动,却未见任何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你也太小心了吧,我看这些村民还是挺淳朴的。”贾赦看着墨白谨慎的举动,不禁笑道。
“小心无大错。”墨白笑着回应,同时给贾赦舀了一碗鸡汤,“先生曾说过,出门在外,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你不要只顾着照顾我,快些坐下一起用些吧。”贾赦看着墨白忙碌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多谢公子。”墨白坐下,与贾赦一同享用这顿来之不易的晚餐。
普普通通的鸡汤在贾赦口中却如同琼汁玉液一般,他细细品味着,仿佛能尝到山间清泉的甘甜和蘑菇的鲜美。就连那刺嗓子的粗面馒头,在贾赦的口中也变得绵软可口,仿佛带有一丝淡淡的麦香。
他一边品尝着食物,一边感叹道:“这饭菜真是美味,比我在家中吃的还要好。”
墨白闻言,忍不住笑道:“公子这是饿狠了,若让您一日三餐吃都吃这些东西,只怕您就不觉得好吃了。”
“管他呢,至少此刻我觉得这些东西是我有生之年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贾赦满足的拍了拍肚子,笑得那叫一个满足。
就在两人谈话间,祠堂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人群的喧哗声。二人心中一惊,连忙放下碗筷,警觉地望向门外。只见一群人举着火把,拿着各种农具,神情焦急地往村尾跑去。
“发生了什么事?”贾赦站起身,眉头紧锁。
墨白也站起身,走到门边,透过缝隙往外张望。他脸色一变,回头对贾赦说:“看样子是村里出了什么大事,此地不宜久留,公子咱们得立刻离开这里。”
贾赦闻言,眉头一皱,反驳道:“我辈读书之人遇到不平之事,岂能袖手旁观?若是此时离开,岂不是背弃了读书人的气节?”
墨白苦笑一声,解释道:“公子,我们初来乍到,对村里的情况一无所知。此刻若贸然介入,只怕会引火烧身。况且,我们自己身上也不太平,实在是不宜节外生枝啊。”
贾赦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他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咱们今日从村里经过的时候也看到了村里的情况,他们能在这种情况下为咱们准备了如此丰盛的晚餐,我又怎么能只顾自身的安危,一走了之呢?
你我如今虽然落魄不堪,到底比这些在土里刨食的村民多些见识,万一咱们可以帮上忙呢?
我虽然投入先生门下不久,也知道若是先生遇到这种情况,是绝对不会只顾自己的。”
墨白看着贾赦,眼中闪过一丝认可,他微微颔首道:“公子言之有理。既然您有此决心,我愿与您一同留下,看看能否为村民尽一份绵薄之力。”
二人对视一笑,默契地点了点头。他们迅速整理了一下衣物,便走出了祠堂。随着人群,他们往村里走去。火光照亮了前方的道路,也照亮了村民脸上的愤怒和无奈。
刚走到村尾就听到了女子的哭声,妇人的怒骂声,以及男人的低吼声。
二人越过村民往里走去,就看到一个年长的妇人双手展开如同母鸡护小鸡般护在一个貌美的少女面前。妇人身后的少女虽是布衣荆钗却难掩其清秀的气质,此刻她眼中含泪,看起来惊恐又无助。
在妇人前方,一对父子正紧张地与一群人冷冷对峙。那父亲衣衫褴褛,手中紧紧握着镰刀,而儿子则紧握砍刀,两人身上都布满了补丁,但眼神中却透露出视死如归的光。
族长被踹倒在地,此刻正躺在一个中年男子的怀里,面色惨白,显然受了不轻的伤。村民们见族长受伤,神情变得格外激动,纷纷聚集在父子俩周围,随时都可能发生流血事件。
墨白忙走向人群,同村民打听起事情的经过。村民叹了口气,告诉他们,原来这名少女是村里最美丽的姑娘,名叫小翠。一次外出被镇里的恶霸张虎看到了,那张虎见小翠貌美,想要强行纳她为妾。
石柱子,也就是小翠的父亲,那是打死也不同意自己的女儿为妾。张虎的姐夫是县衙的捕头,张虎走了他姐夫的门路,说石柱子家欠了县衙的钱粮。
石柱子无法,只得变卖了所有家产。可是那些人的目标又哪里是几两银子的事情,这不张虎见石柱子一家不识好歹,竟然过来明抢了。
贾赦闻言拳头一下握的紧紧的,他以前只听说过抄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却从来都不知道一个小小捕头的小舅子,竟然能够毁了家庭!
他又想起前世荣国府抄家的缘由,其中就有一条是纵容恶奴为祸百姓。一个县衙捕头的亲戚都能犯下此等恶行,那么国公府的下人又该有多么猖獗?
贾赦心中涌起一股寒意,他突然意识到,无论是朝廷还是家族,都必须有严格的法度和规矩来约束那些小人,否则,他们将会像野草一般疯长,最终危害到整个社会的安宁。
贾赦看了一眼墨白,不顾他的阻拦,走到了石柱子父子前面。看着张虎一行人冷声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如此欺压百姓,就不怕王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