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主簿颤巍巍地做着案件记录,心中有些发颤,他隐约觉得小祖宗这次要捅大娄子了。
“小姐,你累了吧,银儿,赶紧带你家小姐去休息,别累坏了。”范师爷尬笑着,他着实想不到什么好的说辞来阻止眼前之人了。
“范叔,你别想诓我,今天郑耀那混蛋的案子本小姐管定了。”林仙仙气恼地瞪向范师爷,仿佛阻拦她就成了那郑耀的帮凶一样。
“你看大伙都累了,要不午后再审?”范师爷小心翼翼诱哄着。
林仙仙不为所动,她抬头望了望天,顺势倒靠在椅背上:“范叔,你当本小姐还小呢?再说,你看看这天,还未到晌午呢?”
“再说就一个案子,审完刚好吃饭。也省得下午大家再忙一趟。”林仙仙有些不悦,萱姐姐平日对大家都很好,但如今她被人欺负,大家却仿佛看不见一样,这让林仙仙忽然有些悲哀。
“就是,再说宣小姐可是我家小姐的至交,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家小姐眼睛都不带眨的。”
银儿嘟哝道,“还下午,怕是老爷都回来了,再说这一次我家小姐还不知道要被关多久,怎么出气——”
“咳——咳”林仙仙猛地咳了两声,这丫头缺心眼啊,什么都往外说,也不怕成了乌鸦嘴,她顿时想收回之前去哪都带银儿的想法了。
范师爷面露尴尬:“萱儿能有小姐这样仗义的妹妹,真是她的荣幸,你二人的情谊大家都看在眼里。我也算是看着萱姐长大,自然希望她好好的。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不可胡来。”
“什么嘛,萱姐姐都被欺负了,我们就应该为她撑腰。什么重大不重大的,我可不懂。你不让审郑耀,我亲自去牢房。”说罢,林仙仙便要起身。
“不可!”
“小姐!”
“诶,银儿,你放手。”林仙仙看着环抱着自己双脚的银儿,气恼道:“你到底是哪边的?”
“小姐,你不能去,你这样过去会露馅的呀!”
林仙仙看着散落在地上的衣摆,又在屋内扫视了一圈,“怕什么,反正都露馅了。”
众人都沉默着低下头憋笑。
“那是因为这都是自己人,门口也有人守着,不会有人进来,因而不会传出去。你若是出了这门,那就不一定了。”廖主簿终于缓过神来,戏谑道。
林仙仙翻了一个白眼,“露馅就露馅,有什么大不了,速战速决不就行了?”
“我记得冒充官员可是大罪。”眼看自己劝不动的范师爷连忙补刀。
银儿慌忙起身,手中的书被她翻得哗哗响,范师爷抽过书,翻了两页,手指一点一点;“看到没?”
银儿猛地瞪大双眼,略带哭腔:“小姐,这可怎么办?”随即摇了摇头,“不行,小姐,你不能去。”
林仙仙一把摘下斗笠扔在桌上,又将椅子上的小凳子递给银儿,气鼓鼓地闭着眼睛不说话。
看着众人一脸严肃的表情,林仙仙心里更气了。
“敢问大人,草民家中有一女颇为顽劣,不知分寸,草民该当如何?”来人双手背后,面若冠玉,温文尔雅,语气温和却又带了一丝怒气。
“直接打死算了。”林仙仙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心想下次见到郑耀那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说什么都要打死他。
说完她猛地睁开眼睛,看向门口。那不是她家老爹嘛?
瞧着林见山的神色,林仙仙觉得银儿真是个乌鸦嘴,不知道这次自己又要被关几天,出来还能不能有机会打死郑耀那个罪魁祸首。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林仙仙还跑公堂来审什么审,还不如直接去大牢里打他一顿。
林仙仙认为像郑耀那种负心汉肯定得罪不少人,料他也想不到自己头上。李仙仙越想越是这个理,心下更气了,连带着看自家老爹也不怕了。
林见山进了门来,挥了挥手,示意衙役都下去,他随意找了一把椅子,撩了撩衣摆,坐了下来。他随手拈起手边的茶盖,目光犀利,“你爹的位置坐着舒服吗?”
饶是李仙仙觉得自己多有理,可听了这话,心底还是有些发怵。什么叫他的位置,说得她要谋朝篡位一样。
林仙仙小心翼翼地脱下官袍,放在了桌上,银儿帮她拍了拍身上沾着的棉花,她才规规矩矩地走到林见山的面前:“爹,女儿知错了。”
“哦,错哪了?我瞧你这个县令老爷当得挺像回事儿啊?”林见山眼神戏谑,抬手轻轻拿掉她衣领上沾着的棉花。
林仙仙尴尬一笑,她瞥了一眼银儿,银儿连忙低下头,她不是故意的呀。“我不该盯着郑耀的案子,哪怕萱姐姐再委屈,也该大人出面的。”
“是吗?仙儿这是在怪罪为父和各位叔伯婶婶了?”
“爹,我就是看不惯萱姐姐被欺负嘛。”
林见山神色顿时严肃,“你可知你今日假冒官员,私自升堂,有几个脑袋能砍?还是你觉得你的范叔、廖叔脖子够硬?”
林仙仙一时间有些后怕,她拉过林见山的衣袖,轻轻摇晃着:“爹,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说完还不忘提醒:“那你能不能帮帮宣姐姐。”
林见山心下无奈,薛氏生她时早产,此后便身子不好,虽然也找大夫寻医问药,可还是没能撑几年,便丢下了他和一双儿女。
因着薛氏去世时林仙仙尚且年幼,林见山对自家女儿格外宠爱,致使她养成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这不前脚还在认错,后脚又要瞎掺和进来。
林见山忽然觉得自己脑壳疼,女儿真难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