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走进一老旧的小区,回到了一家四口目前租住的地方。
他缓缓环视着这熟悉的空间,来这里也七八年了,一家四口依然挤在这套两房一厅的小房子里。
客厅不大,一眼望得到尽头,甚至都不用放远视线。
墙面用墙纸贴着,虽然掩盖了墙纸下的破败不堪,但也让这本就不大的空间无名的多了一层厚重感,整体空间看起来更狭窄了。
客厅的东西也不多,一个双层已经褪色的冰箱,一个茶几同时也是餐桌,一张只能容得下三个成年人的简易沙发,旁边放着几张堆叠在一起的折叠凳子,还有几个简易的架子,放着平时要用的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
张先生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已经上了中学的年纪。
到了孩子这个年纪,照理应该分开,给各自独立的空间。但是由于相对不宽裕的经济现状,两个娃娃现在依然是上下铺的格局,睡在同一个房间里。两张拼凑起来的书桌,桌面上堆满了孩子们的书籍。房间本来就不大,加上孩子们杂七杂八的资料,可供移动的空间小的可怜。
孩子们的房间旁边紧挨着另外一个房间,陈先生跟陈太太住。
虽说叫主卧,但面积却是一样的,虽然里面没有被堆满书籍,但却堆满了杂物:风扇,棉被,衣服,备用的日用品,周末去公园玩过的东西,等等等。
陈先生沉默的坐在客厅沙发上望着屋子里的一切。
当初拖家带口刚搬到这座城市的时候满怀希望,想着大城市,机会多,选择多,但是两夫妻一起勤勤恳恳的工作七八年下来,工作的起色却一直远远跟不上生活的变化,得到的永远比支出的多得多。
大城市里,成年人的世界充满竞争,孩子的也一样。
成年人需要不断地进修自己,荒诞的是,这么做为的不是升职加薪的期望(因为这是奢望),而只是单单的让自己不至于因为年龄的增长而被社会淘汰。
特别是像陈先生这样的,从小镇子里出来,上有老下有小,没有背景,没有好看的敲门砖,光想维持现状就已经需要用尽全力。
在孩子的方面。孩子们不断地成长,所需要的消费也越来越高,各种补习班,特长班,各种必需品还有投资品的支出。
父母在不断地老去,身体机能一年不如一年,各种小毛病大毛病接踵而来。
陈先生本不是贪得无厌之人,但是一层又一层不断冲击的生活压迫下,长时间灰色地带的盘旋下,作为普普通通的人,谁又不想逮到一个机会一劳永逸,脱离这个看不到尽头的沼泽呢?
“陈哥,你好好想想,这样的机会能有几次,这要是你把东西给她了就真没了。”
“她们这些有钱人查我们的背景不难,但是要真对我们干点啥,他们有头有脸,我们啥也没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该害怕的是她们这些人。”
“对啊,哥,你手里确实有东西你怕她干啥,她真能自己亲自来那说明这人还是害怕的呀!”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家老小的,一朝富贵,以后都不用像现在这么苦着!”
陈先生脑海里不停地回响着朋友们刚刚给出的忠告:对啊
他起身走进主卧,拿出备用手机,打开了那段录像。视频里沈悦宜、司徒辰溪、林莉等人均入了镜,当晚的司徒辰溪在下车的时候并没有戴口罩容颜清晰可见。
陈先生拿着手机来回的反复观看,脑子里躁动的想法越来越难以按耐。
他摇了摇头,想要抛开这些解不开的思绪。
整理未果,他关上手机,决定暂时不再去想它。
“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求时十之一,丢时十之九。”
沈悦宜的声音在陈先生耳畔一闪而过。
他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想起她说的这句话。
他盯着桌子上的手机看了好一会儿,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想起了沈悦宜为先动手伤人诚恳道歉的态度,想起她超额赔偿的金额,还有刚刚所发生的一切...
“刚刚..?...刚刚?!!!”
陈先生这才意识到刚刚发生的一切可能不仅仅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只是威胁。
沈悦宜手上有他所有家庭成员的详细信息,甚至知道他的日常时间线路,知道他家的位置,但是她却整整提前了两天亲自来。
“她这不仅是威胁...还是..忠告?她在给我选择的机会??”陈先生呢喃到
他拿起了桌面上的手机重新开机,本来只是想再看一次,确保自己安全的保障,抚平一下此刻内心的不安。
但当手机再次被启动,陈先生脸上的表情却深刻了起来。
他拿着那部手机,眉头紧皱,手上翻阅手机的动作越来越慌乱。
确认了好几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他又急忙的掏出另外一部机,同样的翻了好几遍,依然难以置信,脸上的表情越发严峻。
他哆哆嗦嗦的拿出藏在柜子里的钥匙,打开上锁的抽屉。
!!!!
果然!
陈先生直接被吓出一身冷汗,一个狼疮失去了重心,直接跌坐在地板上。
刚刚,当他打开手机想要查看录像时发现影片早已不知所踪!
他身上随身带着的手机也存着那份影像,也不见了!
而且!他抽屉锁着的正是行车记录仪里面的原件,也是同样,诡异的消失不见了!
两部手机运行正常,里面的东西除了那个影像,其他的一切都在。
他惊恐的看着此时被打开的抽屉,跌跌撞撞直起身,盯着抽屉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没有一点被撬过的痕迹...”
陈先生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仿佛看见了死神一般。
他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更可怕的是就算他细细回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什么时候,在哪里,怎么发生的。
“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求时十之一,丢时十之九。”
沈悦宜离开时的容颜再次在陈先生的脑子里回放起来。
他喘着粗气,在地上坐了许久,直到自己缓和到可以正常开口讲话。
他急忙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机拨通了罗律师的电话。
罗律师:“喂?”
电话很快被接起。
陈先生:“诶,罗律师,你好。”
“哦!”罗律师听声音认出来了对方:“陈先生您好。”
陈先生:“那个...是这样的,两天后的约谈取消吧。”
罗律师:“...您要改期?”
陈先生:“不。是取消。你帮我跟沈小姐说一声抱歉。”
罗律师沉默着没有说话
陈先生:“还有就是...谢谢。”
陈先生:“你跟她说,让她放心,我一定会全部忘的干净净的。”
罗律师听完后沉默了一下后只回了句:“好的。”
两人又简短的交流了一番,陈先生再三向罗律师确认沈悦宜本人绝对不会追究后才敢结束了通话,额头上的汗珠依然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