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千水等了半晌,还没等到楚瑜来找她,她又跑去蒋奕承的书房询问,不曾想人早早走了。
她气得在原地狠狠跺了跺脚,又骂了楚瑜一通,随即回院子拿上东西,便直奔浣花小苑。
此时的楚瑜心里闷闷的,昨夜他伤了天枢,也不知他现如今怎么样,他又没脸去问,只能在心里祈祷他无事。
尼千水直接推开院门,入目就是楚瑜发呆的模样,她小心翼翼地走进院子,蹑手蹑脚的还没走几步,楚瑜就注意到她,语气里很是不悦:
“你怎么来了?”
“我让你办完正事去找我,你怎么不去?”尼千水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直接大步上前质问。
楚瑜轻飘飘瞅了她一眼,淡淡回道:
“我为何要去?”
“你……”
尼千水气得双手叉腰,心里的话堵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她干脆就不说了,直接上前一步,凑近楚瑜。
楚瑜眉头拧得厉害,正想问她要做什么,瞬息之间,尼千水便在他的手腕上,划了一条细痕,小颗小颗的血珠渗出。
楚瑜一把将尼千水推开,脸色黑沉,臭脾气还未发作,尼千水便扔给他一个东西,他下意识去接,不料那东西顺着那道血痕,钻进了他的身体。
楚瑜瞬间明了,她这是在给他下蛊,他气得上前,直接掐住尼千水的脖子,怒问道:
“你给我下了什么蛊,给我解了,否则我杀了你。”
尼千水被掐得喘不过气,双手拍打着楚瑜的手臂,白皙的小脸血色上涌,她断断续续地说话,楚瑜这才将她放开。
得到喘息,她弯着腰咳了许久,说话时声音都有些沙哑:
“我给你中的蛊,是可以传递消息的,你不是想杀李时晏吗?大人那边成功与否,我可以通过蛊告知于你,没想到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白害我替你操心。”
楚瑜闻言,有些无地自容,赶忙道歉:
“对不起,是我不好,可是你应该提前说一声,一来就给我下蛊,我难免多想。”
尼千水不想与他计较那么多,本来就是她上赶着,他生气也是应该,她往小挎包里拿出一个药瓶递给楚瑜,气鼓鼓地说道:
“这是让蛊虫活跃的药物,你想传消息时,便吃下一颗,往手心里写字就行,你的是子蛊,放心,对你没什么危害,我走了。”
尼千水说完转身就走,心里有些难受,他刚掐她脖子时,用的劲可大了,脖子好疼,他可真没良心。
楚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以及她用手摸了摸脖子,她应该很疼吧,他连忙追上去,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对不起,你脖子是不是很疼,我这儿有极好的药膏,能快速去除伤痕,我去给你拿。”
尼千水一把就拉住楚瑜的胳膊,翻了个白眼:“我神医的名头又不是自己喊的,需要你的药吗?”
尼千水说完话,心里有些酸涩,又感叹道:“此去一别,不知还有没有机会相见,我不会生你的气,你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
楚瑜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看看刚刚伤她的手,眨巴几下眼睛,敛去那股子自责,静候明日的启程。
……
天光大亮,季芸和李时晏坐在马车里,七辆马车加上天禄二十余人骑马,正往城外走。
楚瑜骑在马上,眉头微微皱起,心想李时晏带来的人基本都骑着马,除了天枢被他伤了,暂时留在青阳养伤之外,应当没这么多人才是,怎么会有这么多辆一模一样的马车?
楚瑜心下了然,他一向谨慎,否则这些年他早死千百回了,终究是小瞧了他,但愿蒋奕承那边能一击即中。
马车摇摇晃晃,一路上走得极快,季芸掀开车帘一看,已是黄昏,虽然马车装饰豪华,可一路奔波,总感觉不舒服,如今又在荒郊野岭,估计今夜要露宿野外了。
季芸垮起一张小脸,瘪了瘪嘴,李时晏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将她一把抱在怀里,温柔地解释:
“芸儿,委屈你了,再忍忍,等我们出了青州地界又不用这么赶了,蒋奕承在青阳盘踞多年,势力极大,若是被他知晓我在这儿,估计会下死手,我不得不防。”
“对不起,若不是我来青阳,你也不至于冒此等风险。”
季芸发自内心的道歉,说完还将头低沉着。
李时晏不忍见她自责模样,又轻声安慰:
“这个与你无关,是我当初行为太过偏执,让你有了误会,算下来是我有错在先,不怪你。”
马车里两人正你侬我侬,很快天色渐黑,行到一处河边,便停下来休整一番。
而一直跟在不远处的人马见状,悄悄跟上,林子里突然群鸟乱飞乱叫,李时晏察觉不对,赶忙将季芸拉到马车上,准备见机行事。
随行的二十余人,也全部都是警备状态,各个都拔出了刀剑。
黑夜里,楚瑜的嘴角微微扬起,在心里感叹道,他们终于来了。
火光四起,里三圈外三圈将李时晏的车马团团围住,为首之人,身穿铠甲,走进包围圈,大声喊道:
“主子有命,杀李时晏者赏千金,诸位兄弟,现在投降者不杀,否则待会刀剑无眼。”
静默半晌,无人应答,为首之人一个手势,四面八方冲出数百人噼里啪啦全是刀剑声。
楚瑜站在马车后面,并不想动手,他在等,等李时晏从马车上下来,他便带着他的宝儿逃走。
马车里,李时晏拉住季芸的手说道:
“芸儿,你信不信我?”
季芸想都没想,反手握住李时晏,脱口而出:“我信。”
“好,那你抓紧我,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受半点伤害。”
李时晏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极好看的笑容,然后他掀开车帘,一个信号弹在空中炸开。
一瞬间,他推开车门,拿出袖口里的匕首,三两刀将马车绳割断,手握缰绳,又转身向季芸伸手。
季芸毫不犹豫便牵住李时晏的左手,他一用力,便被他带上马,驾的一声,两人骑着马儿往林子里跑。
刀剑声继续,风声呼呼拂过季芸的脸颊,哒哒地马蹄声在打杀声里尤为清晰。
季芸这才发现,七辆马车的马儿都被骑走了,原来他早有安排,季芸这一刻心里满满都是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