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铉跟在身边,思索一番提醒道:
“王妃,可千万别暴露了身份,这青阳县令与我们王爷是死对头,若是他知晓你的身份,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季芸原本还想着若是他不借人,那就拿李时晏的身份压一下,如今听天铉这般说,只能多问一句:
“这是为何,青阳县令与你们王爷有过节吗?”
“青阳县令是忠义侯长子蒋奕承,蒋家曾害过王爷,所以属下担心蒋奕承会别有用心。”
“蒋奕承。”
季芸呢喃出声,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偏偏遇到的是他,如果她没记错,她曾命楚瑜打断腿的蒋牧云就是他的儿子。
马车赶得急,很快就到了县衙侧门,季芸和天铉连忙上去敲门,门一打开,季芸立即说道:
“这位小哥,我们想求见县令大人,麻烦通传一声。”
门房上下打量了季芸和天铉一眼,语气十分不善:
“有冤去敲鼓,缺钱去当铺,我们大人一无亲朋好友,二无红颜知己,你们当你们是谁,想见谁就见谁吗?莫名其妙!”
说罢就直接关门,季芸一只腿跨进门槛,将门挡住,慌乱地拿出一张银票,商量道:
“小哥,我们真有事求见县令大人,这是给你的跑腿费,麻烦通传一声,我们是有备而来,绝不会让县令大人失望的。”
季芸拿了一百两银票递给门房,门房看着银票思索再三,接了过去,说话态度立马好转了许多:
“我可以帮你们通传,见不见就看大人的意思了,等着吧!”
季芸忙不迭的点头,送上了一个笑脸,见人走了,随即又垮了下来,听门房刚那番说辞,想要见县令,实在有些困难,希望他今日心情不错,能见上一面。
等了许久,门终于又开了,还是刚刚那个门房小哥,他笑着说道:
“你们今日运气好,大人无事,正好见上一见,请跟我来吧!”
季芸和天铉跟在身后,左转右转走了许久,终于到了内堂。
门房将季芸和天铉带至门口,便伸手将天铉拦住:
“我们家大人,不见下人,所以请在门口等候,这位小姐,请进吧!”
蒋奕承坐在主位上,抬眸看了季芸一眼,随即端起桌上的茶碗,轻抿一口茶水。
季芸回头给了天铉一个放心的眼神,虽然心里紧张不安,但一想到楚瑜,便挺直了脊背,走了进去。
大厅里,除了蒋奕承,旁边还站着一个类似管家的人,季芸走上中央,便跪下行了一礼,将袖口里的盒子双手呈上:
“民女拜见县令大人,民女哥哥被歹人伤害,如今命悬一线,听闻大人府上有一神医,特来求大人,这是民女献于大人的礼物,诊金还请大人开价。”
季芸低垂着头,态度要多恭敬有多恭敬,静静等待着蒋奕承开价。
蒋奕承并未回答,只是轻抬眉头,漠然的双眸上下打量着季芸,整个大厅静得落针可闻。
季芸举着盒子的双手已酸得不行,膝盖也跪得有些疼了,还未等到蒋奕承开口,季芸心想,她能等,可楚瑜等不了。
她深吸一口气,将头抬了起来,小鹿般晶莹的双眼,对上幽深锐利的眼眸,吓得季芸又垂下了头。
她在心里默念,人在屋檐下,一定要谦卑,只能再次开口恳求道:
“大人,民女的哥哥实在危在旦夕,求大人大发慈悲,救救他,求大人开价。”
季芸说完,心里涌上一阵酸楚,想到楚瑜如今的模样,她实在后悔,后悔当初带他走,后悔要留在镇国公府,后悔做那善人。
季芸紧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荡开了点点水花。
“你在哭?”
蒋奕承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又低又轻,好像漫不经心,却又带着一股威慑力。
蒋奕承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震得季芸心里只打鼓,只能将那几句话重复:
“大人恕罪,实在是民女的哥哥熬不过今晚了,民女一想到哥哥就忍不住心疼,民女斗胆求大人怜悯。”
蒋奕承并未回答,手指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细细思量。
许久,他抬眸看向一旁的福伯,一个眼神示意,福伯便上前接过季芸手里的盒子,随即递到蒋奕承手中。
他打开盒子,随意一瞥,瞳孔微微放大了一瞬,脸上并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又将盖子盖好,顺手放在一旁的桌上,声音依旧漫不经心。
“诊金任本官开价是吗?”
“是,请大人开价,救救民女的哥哥。”
季芸忙不迭地点头,生怕回答晚一息,蒋奕承就改了主意。
“呵。”
蒋奕承冷峻的面容嗤笑出声。
季芸猜不透他这是什么意思?也不敢抬头直视,只见一双黑色的皂鞋荡开衣摆,走到她面前缓缓蹲下。
季芸呼吸都重了几分,在心里呐喊,他究竟要做什么?
忽然,蒋奕承猛地地伸出右手,强行捏住她的下巴,四目相对,季芸脸上还挂着泪痕,纤长的睫毛潋起一层水雾,鼻尖微红,好不可怜。
蒋奕承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凑近季芸的脸颊,森然的冷意萦绕在她的耳边。
“若是本官要的是你呢?”
一句话将季芸吓得跌坐在地上,哭红的双眼翻滚着悲凉,一场交易换楚瑜一条命,怎么算都很划算。
季芸鼓起勇气,又跪了回去,镇定地开口:
“民女多谢大人抬爱,若是大人肯救民女的哥哥,民女愿意……”
“说说吧,你哥哥是怎么遇上歹人的?”
蒋奕承直接将季芸的话打断,然后站起身又走回原位坐下,面上依旧冷峻,散发着威严。
季芸实在不懂蒋奕承此举为何意,为了不暴露身份,如今只能将真话细节隐藏,说个大概:
“民女的哥哥长得俊美,不料被一有权势的妇人看上,哥哥不从,昨夜他们掳走民女的哥哥,今早上哥哥就奄奄一息被扔在门口。大人,民女字字句句都是真的,民女愿以性命起誓。”
“本官治下,居然还有如此恶行,那你为何不报官,不想讨个公道吗?”
“民女也想报官,可对方看起来颇有权势,民女的哥哥又性命不保,民女只能先救哥哥,求大人怜悯。”
蒋奕承又是一阵沉默,将季芸一颗心搅得七上八下的,她恨不得冲上前质问他,究竟怎样才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