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用秦玉昭与她交换,究竟值不值?自他回了靖安侯府,他就在想他对秦玉昭究竟有没有情,是愧疚还是欣赏?
他一想到那一天,秦玉昭哭得撕心裂肺,他就有些心疼,那么张扬的姑娘,被他毁了,若是当初他听阿晏的,不娶她该多好,她还是京师城里最炙手可热的名门贵女。
沈靖舟沉吟许久,眼眸流转细细回味李时晏的话,突然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有季芸的消息了?”
自沈靖舟思索的时候,李时晏就看出来了,他的舅舅对秦玉昭上心了,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是,所以舅舅究竟要不要换?”
其实对沈靖舟来说,秦玉昭可有可无,季芸的仇可以轻拿轻放,可是他自诩端方君子,除开感情,他也不能不管秦玉昭,最终还是低头了:
“好,我可以放下与季芸的恩怨,但前提是她回来后,与我井水不犯河水,否则我不会放过她。”
“好,舅舅如此说,我也就放心了,舅舅赶快去见你的心上人吧!”
李时晏笑着打趣,终于将舅舅与季芸之间的仇恨放下,如此她回来后,也就没什么烦心事了。
沈靖舟也没反驳,转身去了秋月楼。
自秦玉昭那日回来后,秋月楼的人除了两个贴身丫鬟,便再无他人,十分冷清。
沈靖舟进入内院时,秦玉昭正在阳光下翩翩起舞,一袭红衣,三千青丝用一根红发带绑住,衣袂翻飞,如蝴蝶振翅穿梭于花海。
舞姿曼妙,身姿婀娜,一招一式皆带着无尽的风情,眼波流转间,又透着无数的哀怨。
秦玉昭一个旋转回头,看到不远处站着的沈靖舟,一时之间竟分了神,脚下不稳,向后倒去。
沈靖舟连忙飞身上前,将秦玉昭拦腰抱起,又快速放下。
“你可有伤到?”
“你怎么来了?”
秦玉昭站定身子,面色不悦,语气也很是不善,随即走到一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沈靖舟倒也不恼,看向门外的沈一沈二,一个眼神示意,两人就捧着一堆礼物进来。
沈靖舟面带浅浅笑意,一张严肃的脸上,难得温柔。
“今日元宵,想着你在秋月楼无趣,便给你带了些礼物,你可要看看?”
秦玉昭抬眸看了一眼,立即收回视线,语气依旧不冷不淡:
“不想看,你请回吧!”
说罢,秦玉昭便站起身进了屋子,她也不知道为何,整个人十分别扭,那件事以后,她就讨厌他,不想看到他,可是又期待看到他,见到人时,又拿不出好脸色。
沈靖舟摆了摆手,沈一沈二将礼物交给听雨她们,便转身离开。
沈靖舟随即跟着进了屋子,整个人有些局促不安,但他嘴角还是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声音里带着宠溺。
“玉昭,还在生我的气吗?”
秦玉昭回过头来,快速扫了沈靖舟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又走了几步坐在小榻上,拿起一旁的女红做了起来。
这样温婉的秦玉昭,沈靖舟还是第一次见,葱白的手指拈着针来回穿梭,隐隐约约看到一簇盛放的牡丹,沈靖舟盯了半晌,走到小榻另一端坐下,将与李时晏的约定提了出来。
“玉昭,可愿入我靖安侯府,你放心,只要你答应,我即刻让阿晏与你和离,再进宫请求皇上赐婚,你就是我沈靖舟明媒正娶的妻子。”
听到明媒正娶,秦玉昭绣花的手一顿,随即又快速穿梭起来,在心里暗自考量。
若是和离再嫁,瞅着沈靖舟的性子,她这一生应当是过得极好的,可是当初,她之所以选择李时晏,是因为天大的权势。
若是她没野心,及笄时,上门求亲者不知云云,她又何必落得二嫁的下场,所以她绝不能嫁给沈靖舟,也绝不和离。
李时晏如今虽禁足在府中,看似与皇位无缘,可不到最后一刻,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而且她的月信已推迟十日,若不出意外,她应当是有了,只要季芸不回王府,他日,她的孩子就是李时晏唯一的孩子,何愁没有大好前程。
李时晏应当不会疯到,将此等秘密抖落于人前,有了孩子,沈靖舟不得不听命于她,加上哥哥,她如何不能赢。
沈靖舟等了半晌,没有等到答复,他不明白,昔日玉昭日日缠着他,那事以后,她怎么变得如此铁石心肠?
也许是他会错了意,她真的把他当长辈,而那晚她真的只是想要一个解药而已,恰好他刚好合适。
想到此处,他脸上又恢复以往的冰冷严肃,儿女情长,他本就不那么在乎,否则凭他的品貌,又怎会孑然一人。
“玉昭,我再问你最后一遍,随不随我走,你若是不愿,今日我踏出这个门,便再也不会来了,也与你再无瓜葛。”
秦玉昭不曾想他会这般说,思绪猛地一停顿,针就戳到手指上,轻轻嘶了一声,鲜红的血滴随即冒了出来。
转头看向沈靖舟,四目相对,他的眼太过平淡,她忍不住委屈上头,她知道沈靖舟说的是真的,若是连沈靖舟都不管她,那李时晏岂不是可以随时杀了她,她不能死。
大颗小颗的泪珠滚落,泛红的眼直勾勾地盯着沈靖舟,满眼哀怨,看得沈靖舟心头一震,最终还是心软了,又问了一遍:
“玉昭,跟我走吧,你知道的,我发妻早亡,膝下只有一子,若你愿嫁我,我便永留京师,护你一世安稳。”
“侯爷,初见我时,说要让我做皇后,此话如今可还作数?”
沈靖舟不知她为何冒出这么一句话,如今她已没了清白,阿晏又有了季芸的消息,她如何能做皇后?
秦玉昭只能以退为进,否则她当初嫁给李时晏就是一个笑话。
“你走吧,就让我秦玉昭在这秋月楼自生自灭吧,当初我瞎了眼执意要嫁李时晏,如今又瞎了眼,心悦于你沈靖舟,左右是我命不好,总是后知后觉。”
“你说什么,你心悦于我?既然如此,为何不跟我走?”
沈靖舟一万个不理解,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前后矛盾,莫名其妙。
“你走吧,我不愿入侯府。”
秦玉昭低垂着头,缓缓开口,好似下了极大的决心。
沈靖舟见她这副样子,心里闷闷的,烧着一团火,又不能发,只能站起身,咬着牙冷冷说道:
“既如此,你好自为之。”
秦玉昭看着沈靖舟离去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抬手将眼泪擦干,眼里恢复清明,在心里呢喃,“沈靖舟,你摆脱不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