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下鼻头的酸楚，指尖摩挲着粗糙的手枪外表面。
季秋垂着头，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只是不轻不重地叹了口气，又将手枪塞回到沈泊舟怀里。
最沉重的情绪却说着最轻松的玩笑：\"我可不会用枪，你得用它来保护我。\"
末了，抬头的那一刻，她又用极其傲娇的语气道：\"听见没有？\"
沈泊舟笑了，唇角勾起一个很浅很浅的弧度，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
没有去管怀里那把手枪，她抬臂捏了捏眼前人的脸颊。
要不是周围有无数双眼睛注视着她们，季秋敢肯定沈泊舟一定会吻上来。
本应该是充满深情的一枚吻，最后却变成了一句更加郑重的承诺：
\"好，我保护你，但前提是，你也要保护好你自己。\"
宴会的气氛不知何时已经被带上了一个小高潮，周围有喝彩的声音，也有笑着的交谈声，似乎所有人都聊得很愉快。
渐渐地，奢华无比的大厅内，人影越来越少。
到最后，除了收拾残局的工作人员，只剩下坐在休息区的沈泊舟和季秋，还有送完最后一位客人的程立辉。
他朝她们走了过来，季秋总觉得他的笑格外瘆人。
\"实在抱歉，这么晚还把二位留下来。\"
虽然表面显露出的笑意不假，嘴角上扬的角度却十分僵硬。
沈泊舟半眯了眯眼，也笑着回应道：\"既然程总也知道时间这么晚了，还是执意要将我们留下来。\"
\"没有让我信服的理由，我可不会善罢甘休呐。\"
双方异常客气，又哪里看得出，他们都想要对方的命呢。
程立辉貌似也不打算卖关子，下一秒便开门见山，将此举的目的脱口而出。
\"家父早就听闻小沈总的事迹，并且对你非常认可，所以想请小沈总单独一叙。\"
单独...
季秋立马捕捉到他话中的重点，也就是说，见面要把她排除在外？
那邀请函上特地注明她也要到场又是为了什么......
此刻在季秋脑海中，程家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扑朔迷离，让人摸不着边际。
\"如果我说我不想去呢？\"沈泊舟笑的意味不明。
似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程立辉明显一愣，始终不变的神情差点没绷住。
大概是在想，怎么会有如此给脸不要脸，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别忘了，这可是在他们程家的地盘上。
回过神来，他以退为进，试探性地反问道：\"小沈总难道甘愿白来一趟么？\"
\"程总说的是，总要带点什么回去，才叫不虚此行。\"
最后四个字沈泊舟说的极慢，颇有种警告意味。
程立辉像是没听出来一样，自顾自地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小沈总和我来吧。\"
只字不提季秋，看来在这些自诩上层阶级的人眼中，季秋的出身着实上不得台面。
被忽视，当然也就变得理所应当了。
毕竟她和沈泊舟又没有结婚，谁知道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呢。
结婚......
想到这里，季秋眼底透露出几分迷茫。
结婚应该是件很遥远的事情吧。
沈泊舟向来敏锐，尤其是在季秋情绪的探查上，一瞬间便感受到身边之人的低落。
还以为是因为不放心，她随即侧头回了个安抚性的笑容，十分甜蜜。
她笑，季秋也跟着一块笑，可终归不会读心术，不知道对方的真实意图。
程家的庄园很大，比沈泊舟那栋位于首都金融区，带院子的别墅还要大得多。
在程立辉的带领下，两人足足走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抵达程老爷子居住区域的...
楼下。
不是说程老爷子住在军区退休干部大院么？
看来这位军人也更喜欢奢华的庄园呐。
季秋的记性极好，已经将来时的路一遍又一遍地刻画在脑海中，以应对突发情况。
毕竟上一次在许家庄园，她背着沈泊舟跌跌撞撞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勉强找到出去的路。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这种时候留个心眼总没有坏处。
进入内部，陈设和装潢都很具有欧洲古堡建筑特点，乍一看还以为穿越到中世纪了。
还没上楼，程立辉便停下脚步，先是看向沈泊舟，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季秋脸上。
用略带歉意的语气道：\"实在抱歉，季小姐麻烦留步。\"
此举季秋先前早已猜到，所有没有任何惊讶。
人家不让你去又有什么办法呢，正准备点头答应，一旁的沈泊舟不悦起来。
\"如果她不能去，那我也不去好了。\"
\"毕竟...你们还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这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今晚沈泊舟周身散发着低气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尤其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就差把我不爽你三个大字写脸上了。
现在程立辉的要求无异于触碰她的逆鳞，积蓄已久的火山彻底爆发。
惊诧在程立辉眼底一闪而过，尽管很短，却还是被季秋捕捉。
据她所知，这是两人第一次正面交锋，程立辉明显低估了这位因为运气好才能走到今天的沈氏董事长。
\"小沈总别生气，父亲他年纪大了，对外人很不放心，所以这才点名道姓邀请你单独见面。\"
\"沈总放心，我会让人照顾好季小姐，等你们聊完，立马归还。\"
这话怎么听着怎么不舒服，什么叫立马归还啊...
我还成物品了，进超市之前需要放进储物柜？季秋无语地想。
沈泊舟的眉头也同样越皱越深，用不容拒绝的强硬态度说道：\"程总，您真以为我年纪小，就可以随便拿捏么？\"
此话一出，就连三人附近的空气都凝固了。
此前程立辉一直扬起的嘴角，此刻也放了下来，抿得笔直。
\"沈总，年轻人太锐利可不是一件好事。\"
\"噢？是因为我划伤您的面子了，对吗？\"
沈泊舟当仁不让地反讽回去，这场没有硝烟的对决注定需要有一方作出让步。
程立辉隐忍地冷笑出声，\"沈总，看来你很不懂规矩啊。\"
紧接着，他对上沈泊舟的双眼，四目相对，就连一旁的季秋都能感受到浓浓的火药味。
\"那要不这样吧，我让季小姐坐在稍远的位置，不离开的你的视线范围，沈总觉得如何？\"
这应该已经是程立辉能做到的最大让步了。
该进则进，该退则退，既然已经得到想要的结果，沈泊舟自然也没有了继续胡搅蛮缠下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