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段清月打破了沉默。只见她微微仰头,轻启朱唇,柔声说道:
“依我之见,不如我们提前派人去与那三不管地区周边的村落交涉,或许能从他们口中获取一些有用的情报。”
她那清丽的面容上,双眸闪烁着聪慧的光芒。
薛书廷微微颔首,手抚下巴思索片刻,才缓缓道:
“此计可行,但派去之人需心思缜密,且要善于与人沟通。”
他眉头微蹙,神色间透着几分凝重。
就在众人都陷入思考,琢磨着派何人前往之时,叶麟猛地站起身来。
他双手抱拳,朗声道:
“殿下,叶麟愿领此命!
我自认为武艺超群,与人沟通也不在话下,定能不辱使命,从那村落中获取对我们有用的情报。”
他身材高大挺拔,此刻神情激昂,眼神中满是急切与自信。
“不行,你脑子不行,嘴巴又笨,行事也莽撞,这个事情要让你去了定会大动干戈!此事不可!”
薛书廷瞥了叶麟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嫌弃,立即就把他从心中的预选名单中刷了下去。
叶麟心有不甘,他向前一步,急切说道:
“殿下,叶麟对那三不管一带地形也算熟悉,若派他人去,恐怕还得花时间摸索。
叶麟愿立下军令状,若有差池,甘愿受罚!”
薛书廷面色一沉,呵斥道:“叶麟,莫要执拗!我既已决定,便不会更改。你且坐下!”
叶麟身形一滞,脸上满是失落之色。
他缓缓坐下,双唇紧抿,闷声不语,那宽阔的肩膀也似乎耷拉了下来。
钟离坐在一旁,看着如今这局面,轻咳一声,说道:
“殿下,不如让程将军与免途走一趟?”
薛书廷闻言,眼睛一亮,饶有兴致地看向钟离,好奇地说道:“你说说你的理由?”
钟离微微拱手,有条不紊地说道:
“殿下,程将军久经沙场,心思缜密,能洞察细微之处。免途机灵聪慧,能言善辩,二人搭档,定能应对各种状况,顺利获取情报。”
他目光坚定,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而且免途也是物资押运官,程将军亦可带一队黑甲卫伪装做镖师,打扮成入大秦的商队模样。
这样也可掩人耳目,免得有人与那地方互通有无!”
薛书廷微微点头,思索片刻道:
“嗯,你所言不无道理。程将军,免途,你二人意下如何?”
程修远站起身来,抱拳,郑重说道:“殿下,末将愿往,定不辱使命。”
“好,免途,你有何意呢?免途?免途!”
薛书廷几人还在分配众人任务之时,封免途坐在一旁,早就因为前几日配合都察院调查而身心俱疲,昏昏欲睡。
终于,他的头在一下又一下的钓鱼动作中栽倒在了饭碗中,睡的死死的。
就连薛书廷喊了好几声也没有将他叫醒过来。
“封免途!”
“啊!”
关键时刻,还是钟离一巴掌拍在了封免途的后脑勺上,将他吓醒了过来。
封免途一脸茫然,睡眼惺忪地看着众人,结结巴巴地说道:
“殿……殿下,我……我这就听令。”
薛书廷无奈地摇摇头,说道:
“免途,你可真是能睡!方才问你是否愿意与程将军一同前往三不管地区周边村落获取情报,你意下如何?”
封免途瞬间清醒了几分,连忙站起身,抱拳说道:“殿下,末将愿意,定当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众人见他这副模样,不禁都笑了起来。
薛书廷说道:
“好,那你二人这几日准备一下,到时候与我们一同出城,离京后再拉开距离。”
“为什么?我们走前面探路不应该先走吗?”
封免途抬手揉了揉有些发花的眼睛,疑惑地问道。
他眼神中透着迷茫,看起来还未完全清醒。
钟离见状,顿时恨铁不成钢地轻哼一声,说道:
“你这糊涂脑袋!若是你们先走,万一被有心之人察觉,知晓了我们的计划,岂不坏事?
与大部队一同出城,可掩人耳目,待离京之后再分开行事,方为稳妥之计。”
封免途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道:“夫人考虑周全,是我愚钝了。”
程修远也赞同的点了点头,开口道:“军师此计甚妙,我们定当听从安排。”
薛书廷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对关钦说道:
“老关,你回头还得老韩说一声,你与他都要留守京都,他不懂武艺,你还得多管点事。”
关钦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
“无妨,京都内交给我观察,他不会出事,放心。”
他的表情尽管平淡不已,但却让人感到无比安心。
关钦可以说是黑甲卫中真正的文武双全之人了。
单论智谋,他或许不如钟离,韩之昂,冯旭和沈钰四人。
单论起武艺,他也赶不上叶麟和程修远。
但是恰巧他两样都会,虽然两样都算不上顶尖,但在京城之中掌控这局势,他是再适合不过了。
薛书廷笑了笑,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
“此次行动至关重要,关乎大局,诸位务必齐心协力,不可有丝毫懈怠。”
众人齐声应道:“谨遵殿下吩咐!”
“等一下!”
就在众人已经商议完毕,准备离席各自回去着手准备之际,却见叶麟突然高举起双手,大声地喊了一声。
薛书廷抬起头来,有些不解地看向他,问道:“怎么了?又发疯啦?”
“啥玩意啊!我得问清楚一件大事!”
叶麟闻言,不屑地摆了摆手,脸上露出几分凝重,眼神中透着执拗。
“你说,我知无不答。”
薛书廷摊开双手,站在原地,想看看叶麟能问出个什么正经问题来。
“圣旨上,说的是我,钟离,修远,老杜,封免途与你去大秦对吧?”
叶麟皱着眉头,掰扯着手指,郑重其事地向薛书廷问道。
“是,没错,怎么了?”
薛书廷点了点头,并没有理解叶麟问出此话的意义。
“圣旨上写的是去大秦为你和公主殿下举办婚礼对吧?”
叶麟看见薛书廷如此理直气壮的样子,心中愤愤不已,手指头也懒得掰扯了,往前走了几步,咄咄逼人的问道。
“是,没错。”
薛书廷看叶麟这逼人的气势,依旧不为所动,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他差不多算是能猜出叶麟想问的什么事了,无非就是关于杨月曦的去处而已。
除此之外,别无可能!
“好,薛书廷,那我怎么办?当日口口声声说我和月曦的婚礼与你二人一同举行?此次去大秦月曦不去,我又该怎么办?!”
叶麟看见薛书廷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顿时有些气急败坏地瞪大了眼,语气中满是不平。
薛书廷闻言,脸上顿时就是一副不出意料的表情。
薛书廷抬起手指着叶麟,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他怎么,怎么关键时刻就不爱动脑子呢?!
“你,唉,猪脑子!”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牵起段清月的手,叹息一声,向后院走去。
“不是,啥意思啊你?哎,你别走啊!”
叶麟看着薛书廷头也不回的离去,只好求助一旁也已经用完膳的程修远。
“修远,你说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啊?他不帮我就算了,怎么还骂我猪脑子呢?我这么聪明,哪是猪能比上的!”
叶麟看向程修远,颇有些自傲。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和委屈。
在他自己看来,他简直就是文武双全,貌才双绝啊!
程修远瞧着身旁陷入自恋的叶麟,心中对薛书廷刚刚那个评价很是赞同。
只见他也与薛书廷一样,只是对着叶麟摇了摇头,拉着还有些昏昏欲睡的封免途径直离去。
程修远走过叶麟身旁,还不忘打击他一句。
“殿下说的没错,你确实是猪脑子!”
“啊?不是,老杜,老关,钟先生,你们给我解释解释啊,他们为啥骂我啊?”
叶麟的声音在厅中回荡。
“唉,猪啊!确实是猪啊!”
钟离三人对视一眼,依旧是默默的摇了摇头,结伴离开了落云府。
他们的事很多,没时间与一个猪脑子在这耗。
“不是,为啥啊!?”
叶麟看着只剩下杨月曦一人的前厅,委屈不已的靠在她的怀里,像是受了十分大的冤枉。
杨月曦抱紧了叶麟那受了无数打击的大脑,叹了口气。
“麟哥,他们说的没错,你确实是有点猪脑子。”
她的眼神中满是无奈和怜爱。
杨月曦看着怀中因为自己这一句话已经破了大防的叶麟,摇了摇头,将他紧紧的搂在怀中,给予他一分安慰。
她倒是明白薛书廷几人的意思。
毕竟她也是薛晋亲自赐婚给薛书廷的,如今又赐婚于叶麟,世人就算是再大度也会有些闲言碎语。
所以圣旨上才没有提到她的名字。
但圣旨上也没有说不准杨月曦离京,只要她能离了京都,跟着叶麟走去哪都是她的自由。
她愿意去大秦成婚便去大秦成婚,这件事的主动已经交由在了她自己的手中。
而且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之后,世人也不会在无事去对自己产生非议。
毕竟段清月与薛书廷成婚在前,届时他们再成婚,世人只会说她拿得起放得下,心胸广阔了。
这道理十分的浅显,无非就与暗度陈仓是一个原理。
只不过叶麟虽然在武艺军事上造诣颇高,但在文学之上,也只算是六窍皆通罢了。
不过杨月曦倒也没有嫌弃他的心思。
自从叶麟救下她那一命开始,她的眼中就只容得下这一人了。
一生一世,唯叶麟一人足矣。
哪怕他有个跟猪一样笨的脑子,杨月曦也绝不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