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落云府前。
吴奇独撑着纸伞,立于大门前,望着府外那两个威风凛凛的侍卫,又抬头瞧了瞧暗沉沉的天空,不禁长叹一口气。
他整整思考了一夜,心中始终坚信沈钰的那番异常举动定有其深意。
为保沈钰日后安然无虞,他必须面见薛书廷,将沈钰当下的状况告知于他。
吴奇眼眸一眯,径直走向两名侍卫,递上自己带来的补品,道:“烦请二位通传一声,鸿胪寺卿吴奇前来探望殿下。”
一个高个侍卫走上前来,双手接过那看似平凡的礼盒,低头恭敬说道:“好,劳烦大人稍候,我这就去通报。”
“麻烦了!”吴奇笑了笑,看着侍卫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再次打量起这见了许多次却仍觉震撼的落云府。
作为鸿胪寺的负责人,他深知这个落云府的规模在整个大乾,除了皇宫便是最为豪华的一处了。
吴奇叹了口气,心中虽有一丝羡慕,但他也安于现状,只求一家人能够平平安安,不想追求过多的繁华富贵。
没过多久,前去通报的侍卫便匆匆返回,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吴大人,殿下有请。”
吴奇赶忙收起思绪,跟着侍卫迈进府门。沿着青石铺就的小径,穿过错落有致的庭院,来到了书房前。
书房内,薛书廷正端坐在书桌后,手中握着一卷书简,神色专注。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如水,却又透着几分威严,看向门口说道:“进来吧。”
吴奇进了书房,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说道:“殿下。”
薛书廷放下手中书简,微微抬手示意吴奇坐下,脸上带着一丝疑惑问道:“吴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但说无妨。”
吴奇面色凝重,眉头紧蹙,忧心忡忡地开口道:“殿下,沈钰昨日的行为实在是颇为异常。臣为此担忧不已,只怕他一不小心就陷入危局之中啊。”
薛书廷眉头微皱,目光深邃,若有所思地说道:“此事我昨日也已知晓,正为此烦扰,没想到今日吴大人你便上门来了。”
吴奇眼瞧着薛书廷这番肃穆的表情,心中一紧,还以为他是下定决心要对沈钰动手了,赶忙拱着手跪在地上。
“殿下,臣知道沈钰此举有违君臣之道,但他昨日与臣坦白他一直以来是奉着殿下的命令待在老臣身边,臣对殿下的照顾感激不尽!”
吴奇说着,更是诚意满满的磕下了头,恳求道,
“我知晓臣这学生心正性直,定不是贪图富贵之人,他此番一定是有所苦衷才不得已而为之,还望殿下能明察秋毫,放过我那个不明事理的徒儿!臣,叩死谢恩呐!”
薛书廷见状,神色一怔,连忙起身走到吴奇身前,双手将他扶起,说道:“吴大人,快快请起,莫要如此。本殿从未有过对沈钰不利的想法。”
吴奇搀着薛书廷的手缓缓站了起来,满脸疑惑又带着几分急切地看着他,说道:“殿下,那这……”
薛书廷将吴奇扶到椅子旁坐下,微微叹气,说道:“吴大人,本殿深知沈钰为人,他昨日之举,想必定有隐情。本殿也在思索其中缘由。”
吴奇听着这话,紧绷的神情略微放松了些,但还是担忧无比地问道:“殿下如此明察,是臣多虑了。但臣还是担心,沈钰此次怕是已卷入了不小的麻烦之中。”
薛书廷目光坚定,摆了摆手,说道:“吴大人放心,本殿自会想办法查探清楚,定不会让沈钰无辜受难。”
薛书廷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寒而栗的笑意,霸气十足地说道:“而且沈钰跟我数载,他的安危我看何人敢动!”
吴奇听闻,眼中泪光闪烁,感激涕零地说道:“殿下宅心仁厚,若沈钰知晓殿下如此袒护他,定当肝脑涂地以报殿下之恩。”
薛书廷微微颔首,重新坐回书桌后,神色严肃,眉头紧蹙,说道:“吴大人,你且将沈钰昨日的具体情况细细与我道来,任何细节都不可遗漏。”
吴奇定了定神,拱手说道:“是,殿下。昨日沈钰他离府后与章成渝等人私下会面,行踪颇为隐秘。当时他神色紧张,目光时不时左顾右盼,好似在提防着什么。”
薛书廷边听边微微眯起双眼,目光变得锐利而深邃,手指轻敲着桌面,节奏时而急促时而缓慢,陷入沉思。
待吴奇说完,他缓缓说道:“此事看来颇为复杂,需从长计议。”
吴奇附和道:“殿下所言极是,只是这其中的关节,还需殿下费心琢磨。”
此时吴奇眉头紧锁,满脸的忧愁之色,目光中透露出对沈钰的深深担忧。
薛书廷站起身来,在书房中踱步,脸上神情凝重,沉重地说道:“吴大人,你先回去,有任何新的情况,及时告知于我,另外您自己的安全也一定要保护好,可千万不能着了那些人的道了。”
“多谢殿下关心,老臣年老之人,他们用不着特意关照我。”吴奇一听这话,不禁在心中感叹着薛书廷的为人,拱着手说道。
他可不觉得章成渝那些人会有功夫对自己这年老体弱之人动手。
薛书廷皱着眉,似乎是对吴奇的想法有些不满,反驳道:“吴大人,这事可不能大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会安排些人去您的府上,保护您的安全,日后出门,一定得保护好自己,毕竟您是沈钰的老师,您我是一定要保护好的!”
吴奇听了薛书廷这番话,心中感动不已,再次深深施礼道:“殿下如此关怀,老臣无以为报。”
薛书廷走到吴奇身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吴大人,不必如此。这都是本殿应该做的。”
吴奇站直身子,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那老臣这就先告退,回去再仔细留意沈钰的动向。”
薛书廷微微颔首,说道:“好,吴大人慢走。”
吴奇转身离开书房,步伐虽略显蹒跚,但却透着坚定。
薛书廷望着吴奇离去的背影,脸色愈发阴沉,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着:“章成渝等人究竟在谋划什么?沈钰啊沈钰,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待吴奇的身影完全消失,薛书廷重新坐回书桌前,双手握拳,目光中满是决然。
“殿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段清月端着一个碗走进书房,回头看了看吴奇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薛书廷苦恼的脸色,将碗放在桌上关心地问道。
“无妨,只是有些费神,倒也不用太过担心。”薛书廷见段清月进来,面色顿时缓了缓,露出笑容,拉住她的手温和地说着。
“殿下,你大病初愈,要养好身子,不能出差错,您是大家的主心骨,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
段清月微微皱眉,一脸担忧地说道。
薛书廷轻轻拍了拍段清月的手,说道:“你莫要担忧,我心中有数。”
段清月轻叹一声,将那个碗端到他面前,说道:“那你先把这碗补汤喝了,这可是我亲自熬制的。”
薛书廷点了点头,笑眯眯地接过端起碗一饮而尽,还不忘舔了舔嘴唇,赞叹道:“没想到啊,你竟然还有这般手艺!”
段清月抿嘴一笑,说道:“殿下喜欢就好。只是这朝中之事复杂,我虽不懂,却也知其中艰难,您一定要小心应对。”
薛书廷放下了碗,站起身来将段清月搂入怀中,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头顶,语气温和却又透着坚毅地说道:“放心,我会谨慎处理的,也定会护你们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