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间三层的客栈里,一个着装像丫鬟的女子,她轻轻地把头探出窗外,看了一眼楼下热闹的青砖大街。大街上仿佛有几个路人,正用眼神回应了这个丫鬟,然后她走回了屋里。
“公主,没有发现异常,随时可以出去。”
丫鬟对着另一个正在粘贴着胡子,假扮成男子的女子说道。
女子宛转蛾眉、尽态极妍、美若天仙,虽然粘上了胡子换上了男装,但也难以遮掩她与生俱来的皇族气质。
“我说了,是公子,张公子!”洛云有些无奈,摇摇头道。
“是,公…子!”
“关外的人回来没有?”洛云用眉笔把她那细长的蛾眉加粗了一笔,对着铜镜满意的点了点头。
“回公子,杳无音信。”丫鬟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
“如此诡异,莫非…那个魔女真的出手了?”洛云略有所思。
丫鬟点点头,说道:“有可能,蜀国、越国也派出了探子,但情况与我们差不多。哦,对了,关口那边有信回来,说驻城军有新动作,似乎已知明胡人的动向。另外今早有一男五女离开了关口,正往我们这边赶来,好像这几人…是从关外逃回来的难民…”
“什么?”洛云一拍桌子,怒上眉头。
“沈校尉,如此重要的情报为何不禀?你这个司隶校尉还要不要当!”
“公主息怒,属下办事不力,请公主责罚!”沈珺连忙跪地认错。
“你立即安排下去,务必尽快找到这一男五女。我们能探到的情报,别人同样也行,绝不能让他们捷足先登。记住,务必保他们周全,绝不能让胡人的细作灭了口。”
“是,公主,属下马上安排!”
“叫公子!”
洛云都有点纳闷,一个称呼而已,有那么难吗。不过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毕竟这事还真不能全怪沈珺。
昨晚南越和西蜀都来人了,两边的王子以谈战事为由,邀请洛云去喝酒,事后又说要比武,结果两个王子都被洛云揍了一顿。洛云折腾了一夜,早上才回来睡觉。所以沈珺也就没敢去打扰她休息。
东吴、中晋、西蜀、南越这几国不是什么敌对国,也不是同盟国,所以别说几个公主王子相互串门了,就是各方的皇帝过来走动走动,大家也都没什么意见。因为这几个国家本来就同属汉室。
然而这次胡人联军南下,入侵的虽然是晋国,但大家都明白,晋国是中原的腹地,晋国完蛋了,其它几国就要直接面对胡人。所以这次的战事各方都在关注。
凉州不仅是晋国通往西方世界的走廊,也是整个华夏通往西方世界的走廊,如果凉州丢了,那华夏就相当于与整个世界隔绝了。
当然,他们也并不是很担心,毕竟华夏土地辽阔,就算他们胡人所有部落联合起来,也不可能吞得下整个中原。
养马他们很在行,但治理国家他们就是个二愣子。以往他们不少入侵中原,但哪一回站得稳阵脚?好好的城池让他们管理不到半年,结果全城的人都跑没影了。
洛云是东吴的四公主,今年二十三,当朝太子同母的妹妹,人不仅长得倾国倾城,更是惠施多方、学富五车。除此之外,她还是一位武尊。在东吴除了皇帝老子和她的王叔,她早已经是打遍全国无敌手了。
所以,洛云自然就成为了,万千宅男和薷丝们的首选暗恋对象。
在这里要说明一下,所谓的武尊,是指双方在同等条件的前提下,一个人单挑四百个普通士兵而不败。除此外,武师是五十人、武王是一百人、武宗是两百人、武圣则是八百人以上。
这种称呼并没有很严格的划分规则,本来是军队里,大家用来筛选将领的一种方式,但慢慢地就被传到了民间。所以民间也把单挑五十个普通人的叫武师…
可能是因为大家都喜欢英雄,所以人们总想给自己找点什么衔头,打着武师的衔头,吃饭放屁都会香一点。
酒泉郡墨蕴也经常过来,她在这边也有一些熟人,有时候路过一些商铺时,还有人会主动跟她打招呼。
“公子,我知道有个地方的客栈不错,前临街后靠湖,我们是否要去那边投宿?”墨蕴边左瞧瞧、右看看,边介绍道。
“晏芷,你有什么发现?”薛定没有理会墨蕴,一脸严肃地问道。
“公子,一路上都有人在盯着我们。”晏芷说道。
晏芷的武功应该连什么武师都不算,可能也就能对付几个普通人。不过她很细心,观察力自然就比普通人强一些。
“嗯!我们确实被人盯上了。”薛定十分肯定地说道。
“会不会是因为我们太引人瞩目了,毕竟我们五位大美人共随一夫…”夏言笑着说道。
“我们一行确实有些显眼,还是要抓紧找到落脚的地方,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关倩也注意到了周围的眼光,有羡慕的,有诧异的,有好奇的,也有畏惧的。毕竟五个美女个个穿着狐裘大氅,骑着汗血宝马,要说他们是来逃荒的,别说他们,估计连鬼都不会相信。
这个问题薛定也疏忽了,这个配置放到后世很普通,其实在这里也不算张扬。主要是五个青一色的绝世美人,是个男人见了都得咽口水,不然为什么当时连匈奴都不敢碰。
薛定也是很无奈,这几个女人见了衣服就不要命,她们肯定是把关口小镇最贵的衣服都撸走了。不过她们还是比较有良心的,没有把他给忘了。
“墨蕴,找个偏一点的地方落脚,我们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出发。”
薛定也不知道这里的民风怎样,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况且关口一旦沦陷,这里肯定就会乱成一团。才三十公里,人家骑个快马半小时就杀过来了。
只是他想不明白,火都烧到眉毛了,这里的人为什么一点紧张感都没有,一个两个都像是在等着看热闹。
“好,公子!”
很快,墨蕴就领着众人来到了后街的一处宅院,虽然这宅院有点旧,但面积却不小。
墨蕴介绍说,他们这些商贾走货时,经常会在后街院一些宅院放置货物,当然,有钱的干脆就买下来了。而他们找的这一间,是墨蕴他们经常光顾的老东家。
墨蕴敲了几下宅院的大门,两长一短,薛定马上就注意到了,这是一种暗号。不过熟人之间经常会用一种暗号来沟通,这也很正常。就像他们这几人,也制定了别人看不懂的手势。
很快,宅院的大门便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头。老头绑着发髻,留着稀疏的山羊胡子,穿着比较普通,但也绝对不会差。
老头见到墨蕴一愣,眼睛一瞪,嘴巴张得放得进去个拳头。
“小姐…你…你没事?”老头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他连忙跑出门口转了一圈,打量了每一个人,又跑回来握着墨蕴的手,一脸紧张道:“老爷呢?”
墨蕴热泪盈眶,强忍着没有哭出来。片刻才说道:“爹爹没了…”
老头一脸哀伤,嘴角微微颤抖着,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快进来,我让老婆子给你们弄吃的。”
老头姓冯,以前是墨蕴父亲的一位马夫,后来年纪大了,墨蕴的父亲就让他退下来安享晚年。两老无儿无女,在外面过了大半辈子,回老家也不习惯,后来墨蕴的父亲就给了他们一笔钱,让他们买了这个院宅。
墨蕴他们每次跑货都会在这里落脚,而且每次都会以正常价钱租用场地。老头也每次都不肯收,但又拧不过这对父女。其实他们之间,早已经不是雇佣关系了。
冯老头夫妇一直把墨蕴当女儿看待,虽然两老比墨蕴的父亲大了一辈,但墨蕴一直都是以叔婶相称。
本来墨蕴这次回来并不打算见他们,因为她不想让两老知道父亲的事,但她也知道这里并不安全,她希望薛定可以带上他们。如果薛定真的同意,那她决定了,她一辈子都只认薛定一个男人。
一直到午饭后,墨蕴才把这次出关的遭遇,细细地给冯老头说了一遍,老人家听了不禁涕泪交加,他一手重重拍在桌子上,激动得全身发颤:“该死的贼子!该死的贼子!”
“冯叔、周婶,胡贼很快便会攻破边关,这里已经不安全,你们…跟我们一起走如何?”墨蕴边说边留意着薛定的神情。
“罢了…”冯叔挥挥手,说道:“我们老了,也活够了,在哪里都一样。”
“不是,冯叔,那胡贼与畜牲无异,说不定明天便会攻破边关,我们不必作无谓的牺牲…”
墨蕴开足了马力,一直在劝两老,但两老非常犟,就说自己老了,与其四处奔波,还不如在这里等匈奴,他要杀几个匈奴为老爷报仇。
薛定让其他人都去休息了,但要时刻保持警惕,自己则去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他觉得这个地方,应该是他第一次来才对,不至于有什么仇家吧?自己也是一个连塞牙缝都不够的小人物,不可能会有人注意。而这几个女人,看起来除了长得有点罪过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劲。
查看了一圈回来,薛定发现墨蕴还在劝冯老头,他终于忍不住了。他来到冯老头面前盘腿而坐,表现得一筹莫展。
“冯叔,有件事情其实我并不想开口,毕竟您已经老了。不过我真的没有其他办法。我们要去张掖,也可能是西都,但…我们缺少一位可靠的马夫。不知道您…”
薛定话未说完,便听到冯老头挺直了胸膛说道:“我赶了一辈子马车,没人比我更可靠了!”
墨蕴瞬间目瞪口呆,她一脸疑惑地看着薛定,脑子里有点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