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顺治十八年。正月初二,顺治皇帝患痘症,病危。
养心殿内,四周的门窗都死死关闭了。
里面是一群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宫女和太监。
殿内龙榻上躺着一位身穿黄色龙纹睡袍的青年男子,正是大清皇帝爱新觉罗·福临。
与曾经意气风发的他不同,此时的他脸上和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满是红色斑疹,面上的斑疹还好一点,可是手上的斑疹已经变成了疱疹,内部隐约能看到脓液。
而龙榻旁边还围着四个裹住全身的御医。
这四名御医便是被派来给顺治皇帝诊治的倒霉蛋。
此时,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面露绝望。
因为皇帝的病情已经到了晚期,随时都有可能殡天。
可是这话他们没有一个人敢说,谁说谁就得死。
“咳咳…咳咳咳。”
龙榻上的顺治皇帝忽然开始咳嗽起来。
四名御医急忙围了上去,把脉问诊。
一番检查后,四人长叹一口气。
这是天花的并发症状,无药可治。
“朕…还有多少时间?”
顺治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
“皇上,奴才不敢说。”
四名御医齐齐跪在了龙榻下,不敢起身。
“朕…赦你们无罪…告…咳咳咳…告诉朕。”
顺治皇帝的声音有些沙哑,说话间也不断的咳嗽。
“皇上,痘毒已经布满全身,随时都可能…可能…”
后面的话,跪在地上的御医们已经不敢继续说下去。
顺治皇帝明白了御医的意思,他轻叹一声之后沉默不语。
“朕…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呢…”
“玄烨…玄烨还小…”
“朕…若走了…玄烨…怎么办…母后…母后一个人太孤单…她…又该怎么办…”
龙榻上的顺治皇帝双眼无神的盯着上方,喃喃自语道。
“皇上,奴才有一药方,或许可让皇上多一些时日。”太医中的领头的老者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嗯?”
顺治皇帝听到御医的话后,眼睛里都有了光亮,他问下方的御医。
“能…续…多长时间?”
“少则三日,多则七日。”
御医心里估算了一下顺治皇帝的病状,以及药方的配比后回答道。
“好…朕命…你现在…就去开…药方…用药…”
“一应药材…尽管…从宫内…库房支取…就说…朕的旨意。”
顺治皇帝听到御医的回答后果断下令,他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万一,一觉睡过去就没了,很多事都还没有安排妥当,因此,他催促着御医前去按药方抓药,他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奴才遵旨。”
御医跪地叩首后,便转身离开了此处,去往殿外。
外头太后大玉儿满脸焦急的等着,她的身旁是八岁的顺治皇帝第三子,也是未来的皇位继承人爱新觉罗·玄烨。
“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吉祥。”
出来后的四名御医看到外面等候的太后大玉儿,隔老远跪在了地上叩头请安。
“免礼,皇帝的病情怎么样了?”大玉儿面色焦急的问道。
顺治皇帝得了痘症后,居住的宫殿都被临时封闭了,除了一早便定下的殉葬的宫人外,其余宫内贵人全都不得靠近顺治皇帝的寝宫,避免被传染上。
太后大玉儿几次想要进入养心殿看望自己的儿子,都被一众大臣们拦住了。
现在看到御医们出来,她早就坐不住了。
“回太后娘娘,奴才这次出来是给皇上去抓药的,一切还是等皇上好转过来再谈。”
四名御医不敢说出具体情况,顺治皇帝也给他们下了命令,他的症状如果泄露出去,四名御医不仅要死,他们的家人也都会受到牵连,所以,即使是太后大玉儿询问,御医们也不敢多言。
“好,快,将药方拿过来,哀家命人去抓药。”大玉儿催促道。
“太后娘娘,皇上有过吩咐,此事不得传扬出去,还请太后娘娘恕罪,奴才可以自行抓药。”
御医跪在地上叩首。
“好,依你,都依你,快去抓药。”太后大玉儿此时不想与御医纠缠,救皇帝要紧。
四名御医谢恩起身,便往宫内宝库的方向走去,药方上有几味主材料,太过珍贵,药房里是没有的。
紫禁城这边的情况暂且不说,关外这边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自顺治元年四月,清军入关后,东北作为大清的“龙兴之地”,且大清历代先祖陵寝均坐落于此。
因此,大清将盛京城定为陪都,以示尊崇。
同时此处也被大清视为大后方,派驻了些许兵马驻扎在此。
一旦中原发生了不可逆的状况,这里还是大清的最后退路。
最开始,盛京城这边是由正黄旗麾下的大臣,何洛会统兵镇守。
次年,大清下旨改内大臣为总管,何洛会也因此为首任盛京总管,不久,梅勒章京叶克舒接替何洛会,称为“盛京将军”,权力却极大,管理整个东北地区。
镇守留都、戍守边疆、管理旗人都是盛京将军的职责。
与之对应的还有宁古塔将军,也就是后来的吉林将军,还有最后的黑龙江将军,这就是大清在关外设置的东北三将军,全都为正一品武职,麾下总共不过一万兵马。
此时的关外不比十几年前,那时的大清还窝在盛京城。
现在大清已经入主关内,有权有势的八旗贵族们都已经随着顺治皇帝去了繁华的北京城享受去了,谁还愿意留在这破地儿吹冷风。
留在这里的守将,官职看起来很高,正一品武职,可是说到底就是个看家的,还是在这种苦寒之地。
刚刚从时空门出来的三朝朱高煦和朱高燧,以及麾下大军们,看着眼前寒风呼啸的关外场景,整个人都是懵的啊。
“不是,由检也没告诉本王这里是辽东啊。”
三朝朱高煦和朱高燧对视一眼,全都傻眼了。
他们还以为出来的地方是南京呢,好歹那也是大明的旧都来着。
这在崇祯朝的时候已经来辽东吹过一回冷风了,现在又来一回,咋滴,寒风管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