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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实又来到临壁前

过去的孤绝,迷惘,沉首,勇毅

最开始在书写风火轮的过程中以为要面对无边黑暗克服无尽困难,需要炼就各种堪比天神般的本领才能将其克服,到最后发现——

书写的过程炼就的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意志,

当意志练成

风火轮只是迟早到来的附属品。

此时,对陆少实来说,不管有没有白鸟,他都要铸就风旋离火诀。

陆少实不白住,每日上山跳水。下山砍柴。一日复一日苦集都没有见他。每日跑步到金台后。在这里打拳。每天上山砍柴的童子遇见他。都笑着和他打招呼。渐渐地,他也期待和这个小朋友的见面。

“这位师傅,你是僧人吗,为什么不留光头啊”

少实微笑,“算是吧”

“师傅,你都这么厉害了,为什么还每日这么刻苦的练拳?”

“小施主,僧人练拳,练的是慈悲心”

这一天,他跑到山上后,忽然下雨。他就和小孩跑到一处破庙前躲雨。放下大柴小柴,两个人坐在檐下的台阶上。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敬能”

“你就是这里的人吗”

“对啊,我就住在山脚下”

两个人坐在屋檐下的台阶,远处莲花台。荷叶滴滴点点。陆少实看向远处,雨声让他的心静下来。

“我问你个问题吗,敬能”

“嗯,你说”

“如果我能实现你的三个愿望,你会想要什么?”

敬能想了想

“我什么也不要”

陆少实没想到他回答的这么快

“三个愿望,任何你想要的东西,都能帮你实现,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的吗”

敬能看向前方,他似乎是很努力地想了想

“没有”他回答道。

少实给他描述长安的十里繁华有多么的好,灯火如炬。敬能双手拄着头,静静地听。

罢了,少实问他想不想去?

敬能摇摇头,

“为什么?”

“我还是觉得太常山好”

陆少实再一次看向远方,他的回答很让他震惊。他的余光看见这个小孩,他的脸肉嘟嘟的,有稚子的可爱。他突然好喜欢这个小孩。

“哝,这个给你”少实从口袋里翻出一个红色的方块,递给敬能。那是他珍藏的晓云给的长安糖果。不为什么,就是喜欢这个孩子。“冰糖果!”小孩立马两眼放光的接过。

“你有自己喜欢的事,也有喜欢的人,并且她也喜欢你,这也就够了呀”小和尚舔着糖果,偏过头来。

少实看向前方,伸了伸腿,低头道

“可是我见不到她”

“可是你总会见到她的”小家伙继续舔着糖纸“既然你知道他对你是真心的,那你就不用担心什么。你又不可能一辈子都回不去,师父说,有缘分的人一定会相见的”

这句话给陆少实很深的印象。

是啊,他肯定会回去的。那他还焦虑什么呢。

“咚、咚”童子猛然转身,原来是晚钟声敲响。他回过头,

“大师傅,我要走了,谢谢你陪我这么长时间,送你一个小礼物给你”

少实半蹲着,伸出手掌

“给我什么呀”

小孩神气地把手从背后掏出来,放在他的手上

“送你一朵小花”

少实心中深深一震

若干年前,茵台夕阳,林花风徐,她站在他面前

“陆少实,送你一朵小花”

他笑着看了看孩子,摘下手腕上的佛珠

“谢谢你,送你一串佛珠,祝你平安成长”

午夜,他回到寺院,看到高个武僧还在练棍。从他清晨出门时他就在那里练棍了,他竟一直在那里。是什么让他一直在那里练棍,甚至下雨也在那里。由于心里的那种莽劲,和好奇,他走上前去。他问他为何能坚持那么久。谁曾想武僧很奇怪地看他,并告诉他,他根本没有坚持。

“什么?”

“我就是很喜欢舞棍,拿起棍,我就感到了那种竹林快意的感觉。”

“那这下雨”

“下雨,不就更有竹杖芒鞋,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感觉了吗?”

少实猛地惊醒,他想起自己那年在落英谷。自己像诗仙、又像酒神一样,

仰天大笑摇晃身子耍剑的样子

夕阳下,湖面上,一身白袍的少年肆意挥舞着剑,蓬勃朝气透过洒脱的身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高手练剑十二个时辰,他找到一个自己最热爱的剑法,那时候十二时辰算什么呢,他可以完全忘记时间。而那时,他已经和他的剑合二为一了。

从前他逼迫自己一天写千行字。常常感到苦不堪言。他忽然明白,很多时候,感觉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感觉什么时候是个头的时候,那个时候就问自己

抬头仰望天空,起笔,是否本身感觉内心充实与快乐的源泉。

是,那就继续写下去,没有怨言

回到然亭,狭小的房间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他心念一动,去寻找油布包(桃雕里如意伸缩包)里最角落的日记本。破旧抽屉的角落,那一摞摞日记本纸页都有些泛黄,有一个老旧的本子.

翻开蒙尘土的封面,旧时的字印扑面而来——

“在万里高空,层云之上,羽人是孤独的。孤独却又辽阔。面前是整个天地,地下是江河湖海。在极远离人的空中,只能独自承受痛苦地享受,享受所有的孤单,享受望见美景没有人分享的喜悦。”

他看着,恍惚着,忽然间发觉自己握着这张纸良久。这不就是你吗,陆少实,原来你的命运一开始就注定了——在辽阔中孤独,在孤独中承受。没有人问,但是你在,就能撑起一片天空。

他忽然想起面条鬼那日在竹林对他说的话

“练功练到最后,就练就了那颗坚定的心”

他从这个时候才开始觉醒,明白了祁连坚持的意义。

所谓坚持,就是如历史长河的一条长脉。即令淡去,但从不退去。

一个人,也是一整个队列。

不是为了那六个字坚持而坚持,而是因为心底里的那个根。即便林晓云不在他身边,即便丁大同、面师傅,溪月老师,他们都不在他身边,

他一个人,也足够矢志空天

只要还剩他一个人,羽林就还在.

即便只剩下他一个人,长安就还在。

等他结束了一天的刻壁后,走出来看到石壁上投影的月亮。那一刻他懂了白鸟为何孤寂千年之后,还存在着那样一份执念。

她要出来。

要与他实现千年等待的联结。

而他则要为她打造好那个世界,等她来。

少年缓缓转过头,望向月亮

清与影与光独绝

她必须出来,

她必须出来啊!

因为她不是一个具象人物,她是一个精神的代表,

她是两种气质,长安诗意的欣荣和无限山河,所汇聚的视觉幻化,她是有形亦无形的气韵,她是白鸟的魂魄,走近人们心中!

陆少实看向石壁,深定。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晓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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