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邦熙:“原因是这样,口内刚来了一家叫大德云的商号,晋商想与其合作,但对方似乎很拽。
关键是,大德云选择了与八大家之中的四家合作,而撇开了另外四家。”
孙邦熙继续说道:“这四大家丢了面子,又得不到大德云的好处,就动了歪心思,让田昌贵私下联络军中四大家的子弟,出兵两千,前去抢夺大德云的商货。
结果,这两千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这么消失了。
四大家还不死心,又让王楹出兵三千,结果还是消失。”
赵士谔:“如此说来,那收拢逃兵的人,估计也是大德云派出去的。
这个大德云什么来头?有多雄厚的钱财?居然一下吃掉了我整个宣府边镇的人马?”
孙邦熙:“巡抚大人一针见血,看来是这样。
只不过,一介商贾,要这么多人干啥?想要谋反?”
赵士谔:“看来,要见一见这个大德云的大掌柜了!黑将军,你亲自跑一趟,去见见掌柜,问他是什么意思,看有没有翻转的余地!”
黑云龙:“为什么是我去?”
孙邦熙笑道:“因为你职级最低啊!”
黑云龙:“你俩就不怕我一去不返?”
赵士谔:“反正也就剩下十来个人了,有你没你,差别不大。”
黑云龙暴怒,起身而去。
黑云龙的祖父黑广,是山西大同人, 在1538年被入侵的蒙古俺答部杀害,黑云龙的父亲黑晓,也被蒙古人掳走。
黑晓后于1557年逃回,在宣府以家丁身份从军,屡建战功,升为游击,被称为骁将。
1599年,时年十五岁的黑云龙袭父职,成为宣府前卫指挥佥事,1619年升为张家口守备。
黑云龙虽然祖籍是山西大同 ,但生在宣府,长在宣府,是一正经八百的坐地户,人脉极广。
他倾尽一生,打通了与朝廷的联系,在他临死的时候,终于取得了刘应坤的信任。
这个刘应坤,正是太子府的府官,掌管太子的饮食。
在他的操作之下,黑云龙才升到了守备一职。
晋商的赚钱能力天下共知,但他们的利益输送却不是给太子,而是当朝的重臣。
这个,让即将上位的皇帝朱常洛很不爽。
刘应坤深知太子的意图,果断接纳了送上门来的黑晓,以及他的儿子黑云龙,目的就是要黑家父子,在张家口这个晋商云集的互市上,给太子谋点福利。
黑云龙清楚,没有了边军,就控制不了晋商,也就拿不到银子。
为了他的私利,以及太子的利益,他不得不去大柳沟走一趟。
到了大柳沟,递上名帖,被士兵带到了操练场,见到了李延庚。
李延庚只是打了个招呼,就让黑云龙在旁观看。
此刻,操练场上,正在进行体能考核,淘汰混饭吃的老弱士兵。
黑云龙很敏锐地发现,这些士兵,很多人他都见过!
这特么分明都是官军!
其中不少还是他原来的部下,在刘孔颖的鼓动之下哗变的士兵!
原来都到了这里!
但在别人的地盘,没有他发火的地方!
直到午时末,考核结束,前后三波,共八千边军,被李延庚淘汰了两千,只剩下六千。
当着黑云龙的面,李延庚宣布:淘汰的两千人,全部进工坊做工!
其余六千,分为两部分,刘川岗与曾命何,一人三千!
诸事结束,李延庚宴请黑云龙。
黑云龙一点都不敢小瞧李延庚!
别看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但身边的四个人,有两个也是三十大几岁了,对李延庚的态度却极为恭敬!
那两个年纪小的,也是机灵精壮,完全不似边军腌头耷脑的样子。
黑云龙不敢试探,只能说道:“宣府边军八千,如今都是公子的部下,不知公子是否考虑大明的边防问题?”
李延庚:“考虑!怎么能不考虑!
要不是有边军在,蒙古的铁骑早都越过长城了。
这个互市,也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
黑云龙:“请问公子,镇守边防,是官军的事,您是商人,不好僭越吧!”
李延庚:“那简单,把我变成官军不就成了?”
黑云龙没想到如此顺利,问道:“公子可有什么条件?”
李延庚:“我带着六千人,加入官军,不知道能给本公子什么官身?”
黑云龙一时语塞,半晌才道:“这个,末将不好回答,还要请示宣府的巡抚和总兵!”
李延庚哈哈一笑,说道:“黑将军,你愿不愿意与王楹将军一样,听某的号令?”
黑云龙扭头看向作陪的王楹,这才知道,这个晋商的子弟,也投靠了大德云的掌柜。
可事情明摆着,大德云可不是什么商号,这是披着商号外衣的军阀!
以王楹晋商子弟的背景,还有他游击的身份,这都成了大德云的人,其中要害,值得深思啊!
黑云龙当即决定,投靠大德云,大不了将来如果没前途,叛变了就是。
黑云龙当即行礼:“愿听公子号令!”
听到黑云龙的话,李延庚笑的灿烂,说道:“小庄,拿手铳来!”
片刻时间,李小庄拿来两个细长的木盒子,递给李延庚。
李延庚打开盒子,拿出两把精致的手铳,分别给了王楹和黑云龙。
李延庚说道:“这个是改良的鸟铳,缩小了尺寸而已。
但是,却不用像鸟铳那样,先装药,再用通条压实,再放上铅弹,然后点燃火绳。
这个手铳的铅弹和火药是一体的,已经提前备好。
发射前,直接放进枪膛就行了。
而且,也不用点燃火绳,只需扣动扳机即可!”
王楹和黑云龙都是军中老将,各种火铳见得多了,却从来没见过如此精致、简单、快捷的手铳!
就在此时,刘川岗疯狂地向曾命何使眼色。
曾命何明知其意,却说道:“刘营长,你有话就说,干嘛使眼色?”
刘川岗嘴唇微动,看样子是‘傻逼’的口型。
曾命何笑着说道:“公子,我们还没见过这手铳呢!”
李延庚:“小曾,这东西费工费力费钱,目前也就六七把,先给了刚来的兄弟,你们着啥急?”
闻听此言,王楹、黑云龙两人当即跪地:“末将寸功未立,如何担得起如此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