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李家曾多次高调搜寻李杰邦的踪迹,但这实则为李政三个人意志的体现,正如每一个显赫家族皆自视拥有皇储般的继承权,李家亦不例外。如今李家的掌舵人为李哲,若无意外,在其退位后,家族首领的位置本应顺理成章地传给李杰海,而当前的困境正源自这位李家继承者的内心。据石南对李杰海的了解,此人绝非宽容大度之辈。若李家再无其他嫡系血脉,李杰海作为下一代接班人自是毫无争议,然而李杰邦的归来,却像是一枚不确定的棋子。以李政三的性格,面对分别半世纪的孙儿,或许会将家族的未来直接托付给李杰邦。
正是出于这样的顾虑,石南才致电杨光,恳求他勿让李家得知李杰邦的存在。遗憾的是,人算终不及天意,石南何曾预料到,李杰邦竟如此轻易地暴露于李家的视野中。
李哲再次踏入房间,凝视李政三的面容,其神色间难以捉摸,忽然间似乎做出了某个坚定的决定:“通知汤组长,按杨大夫所开药方行事,但首次只服20克。”
身为李政三之子的李哲一旦决断,尽管医疗团队内异议声四起,也只能勉力一试,毕竟,他们别无良策,更遑论准确诊断。
对李政三而言,这试药之举远非寻常。在宋海翔的指挥下,所有紧急救护设备齐备,准备随时应对可能的危机,数位西医专家如李明华,全副武装,严阵以待,救护车驻守楼下,国内顶级医院更是预留了急救室,确保任何不测之下,李政三的生命安全无虞。
然众人心里皆明,若此次试药失败,一切努力皆将化为泡影。
李哲一一联系各路高层,因李政三的地位,他的生死已不仅仅关乎个人或李家,而是与整个国家紧密相连。
作为军中重臣,李哲勇于担当,他向众人保证,万一父亲试药发生不幸,责任由他一人承担,切莫归咎于处方医师。
西医负责救治,而煎药的任务则非汤松亲自动手不可。为确保护效,汤松亲自精选上乘巴豆,并寻得解毒之药。即便是为众多领导治疗过的他,此刻亦是满头细汗,架起双锅,一锅煮巴豆,另一锅熬解药。
半小时后,两碗汤药并排置于李政三面前。
尽管剂量已大幅缩减,即便亲自熬制,见李政三饮下半碗药液,汤松仍心惊肉跳,几乎以为那是穿肠毒药,忍不住欲夺下药碗,阻止李政三继续服用。
李哲作为军人,一旦决定便不再犹豫,但他颤抖的双手透露了内心的波澜。这半碗药汤,使得现场气氛紧绷至极,连呼吸声都显得多余,各位专家屏息静气,密切关注李政三的反应,生怕错过任何异常。
西医学界,宋海翔在内,均预期李政三会因大量泻药而严重腹泻,就连汤松也不敢眨眼,杨光下的药量之大,使他不禁疑惑杨光是否把患者当成了二十岁的年轻人。
然而,数小时的等待,从晚间九点直至破晓,专家守在房内,李家核心成员则坐镇隔壁,无人敢眠,皆是枯坐椅中,困乏时仅小憩片刻。
宋海翔外出归来,立时惊醒了李哲等人:“情况如何?”
“我询问了汤组长,药物有效时间已过!”宋海翔答道,“李老并未出现排泄迹象,且已安然入睡,还伴有轻微的鼾声。”
宋海翔至今仍感震惊,李政三此前虽能入眠,却近乎昏迷状态。
服用大量泻药而无恙,这超乎了他的理解,他又忆及于芳之疾,同样是腹泻不止,杨光一剂药下,便止住了于芳的症状。
真是神医啊,谁说杨光仅是“杨一针”,“杨一剂”之称对他同样适用。
“太好了!”李哲一拍椅臂,老父近一个月无法安睡,看样子这药对症下药!自己再次做出了正确的抉择,若依循西医专家的路径,还在缓慢探究病因,只怕父亲只能在床上静静等死。
一群庸医,此言李哲自然不敢出口。李政三平安无事,无论真心忧虑李老健康,或是担忧李老辞世后家族地位不保的李家人,心中的巨石总算落地。
直至清晨九点,李政三醒来,精神较前明显好转。“多谢诸位专家!”
宋海翔等人面露赧色,何德何能受此感谢!尤其李明华,此刻更为另一事忧心忡忡,李政三若真的康复,李家是否会追究他驱逐杨光的责任?
汤松陈述了前夜的经过。
李政三面色不变,仅淡淡道:“再服一剂,无需减量。”
话毕,目光如炬,直视李哲。
汤松再次心惊胆战地熬制了药剂,昨日仅是20克,今次却是50克,目睹李政三一饮而尽,汤松悔不当初,为何偏偏担任李老的保健医生,即便李政三因此得以康复,自己恐怕也要落下一身毛病。
事实上,汤松深知,在这个位置上,面对的皆是年迈的领导者,类似的情形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