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海翔再度负手,踱步数回,复又启齿:“小杨,你且言之,此寒邪究竟源自何方?”
未料,杨光此次竟摇头轻语:“此言差矣,仅凭粗略一瞥,实难断言,需细加辨析方能定论。”
众人闻此,心下又是一惊,原以为你随意一观便能道出诸多端倪,且似皆被言中。中医之术,果真如此玄妙?然为何省人民医院之中医科,却门庭冷落,沦为笑谈之“老人院”?
“老人院”三字,意指唯有老者前往,求取养生之药尔!
“吾已明了!”宋海翔止步,对杨光言道:“随吾来!”
实则,宋海翔此举欠妥。于芳非比寻常,为其治病者,必先经严格审核。然此刻,无人敢出声异议,连苏子献亦被宋海翔喝退,更何人敢自讨无趣?
况阻拦之事,应由王尚兴为之。
更有传言,此杨光乃黄兴明引荐。如此一来,众人更无异议。
黄兴明引荐与石南推荐,其间差异,众人不知。实则,杨光正是石南所荐,只因石南身份特殊,不便直言罢了。
病房之内,于芳闻足音,睁目再见宋海翔,情绪一时激荡:“宋老,可有良策?”
于芳非畏死,真若归西,一了百了。然其现状,生不如死!
试想,日行二十余次厕,不仅使人疲惫不堪,更有时不待冲至便器旁,便水泻如注,此等尴尬,令于芳羞愧难当,生无颜面。
“原有一策,然与小杨探讨后,觉非最佳。杨大夫欲再行诊断,汝意如何?”
于芳观杨光年岁,心生疑虑,暗忖:汝乃御医高人,岂会草率敷衍于我?
幸得王尚兴速前解围:“石书记亦曾见识杨大夫之能!”
于芳闻言,愈感惊异。夫君之言,自然信之,唯不解杨大夫何时入其法眼。
杨光缓步至病榻旁,步伐稳健,从容落座于于芳床边。
若换作常医,骤得为封疆大吏之妻诊治之机,恐早已心潮澎湃,难以自持。宋海翔门下多有博士,每携弟子为显贵疗疾,弟子们皆情绪高涨,面红耳赤者不在少数,即便是平素稳重者,临此境亦不免手颤。
然宋海翔观杨光,双眸清明,无丝毫慌乱,不由暗自称奇。此子不凡。宋海翔怎知,前世杨光,别说于芳这般身份,便是封疆大吏乃至国之栋梁,亦曾亲见。尤其记得,领袖言“中医药学乃中国古代科学之瑰宝,开启中华文明宝库之钥”时,杨光距其不过二十步之遥。
此言激励杨光广招药学贤士,深入研究中草药,探索便于患者服用之法。惜乎,计划甫始,他便重返此世。
宋海翔暗赞,不论此子真实修为如何,其举止已颇具大家风范,此乃国手御医必备之质。
御医之所以难为,并非人皆食五谷杂粮,难免疾患。无论封疆大吏,抑或国家领袖,其病状与常人无异。顶尖医师,能治者自能治,不能者,调养而已。
唯心理素质不过硬者,遇领导则心慌意乱,诊断失准,更勿论对症下药。故,御医之高,非技高一筹,而在胆识过人。
于芳虽仍存疑,但有石南担保,宋海翔又在侧,遂安心。
杨光撤去于芳手上的点滴,心疑初入院时,其病情未必至此,点滴过多,致此现状。医院常态,先做一堆无用之检查,继而消炎点滴,于芳亦未能免俗。少顷,杨光伸出三指,轻轻搭在于芳腕间,微阖双目,如老僧入定。
苏子献近前,性烈如火,几欲发作,然顾及宋海翔与于芳病房之静,终是强忍,嘴角抽动,话语咽回。
杨光诊毕右手脉,移至床侧,再诊左手。
三分钟后,收手言于于芳:“是否觉腹内凉意阵阵,绞痛不已?”
于芳点头,心下惊奇,几根指头竟能探知病情。转念一想,或许其他医师早有言,其状已被反复研究。
“胸闷、头痛、背僵,鼻亦稍干?”杨光言罢,自于芳左手食指尖起,沿指上按至肘,复又退回,重始按压。
不过两轮,于芳忽言:“此手法何名,甚是舒畅!”随即挺身,半卧而起。久卧病榻,唯如厕需人扶持,其余时光,恍若活尸。“腹痛似减,你……速再为我按压几番!”语带急切。
宋海翔惊诧莫名,忆及国手四杰之一黄一,以推拿见长,年轻时亦善针灸,今体力精力不逮,唯把脉之术未曾荒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