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谷山的目光与石南不期而遇,双方皆是一愣。
“直言无妨!”鉴于身份悬殊,加之当前紧迫形势,石南不便与基层官员多费唇舌。
“物资发放皆由李书记亲力亲为,据说还特地租借仓库,存放未及分配的方便面。”言者语带敬畏。
肖战眉头微蹙,疑惑丛生:“他意欲何为?莫非预见洪水短期内难以消退,外界援助亦有限?”
石南沉默不语,眉宇间隐含怒意,情绪微妙难辨。
李谷山环视二人,鼓足勇气续言:“尚有一事,未经核实,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肖战不悦,于书记面前玩弄心机,实非明智之举。
“有传言称,李书记家中沐浴用水皆为矿泉水。”李谷山话音落下,此言未经证实,却足以令人心惊。灾区百姓饮水尚且困难,若传言属实,李朝伟之行径无异于禽兽。然,此事不得不报,李谷山内心深处,竟暗自期盼其真。
官场如江湖,源潭镇亦不例外。镇党委书记李朝伟常与财政所长、派出所所长交好,而镇长肖战、副书李为民及人大主任则形影不离。李谷山自认与肖战一脉相承,故对书记一派诸多不满,尽管两派实力在他眼中旗鼓相当,书记派系或更胜一筹。
石南凝视李谷山,这位初涉官场的年轻人心思难测,他甚至揣度背后是否肖战授意,但此刻,真相才是关键:
救援物资虽至,却未尽数送达灾民手中,镇党委书记私吞大部。至于动机,肖战所虑并非石南所想,他不信是因担忧后续援助断绝。
“林广,”石南此行秘密探访源潭,除秘书黄兴明外,仅司机林广随行。寻常而言,调查非司机职责所在,但林广非同凡响,曾为受伤退役的特种兵,故时而助石南一臂之力。
林广对黄兴明始终放心不下,见阳光之银针缓缓刺入黄兴明脚踝,黑血随之溢出,触地即化为白烟,恶臭随之弥漫。
闻石南呼唤,林广即刻上前。“你去查探,为何灾民食不果腹。”
严格而言,石南此举欠妥,林广非公务员,此事应由黄兴明处理,或直接联系公安厅乃至定西市委书记。但时间紧迫,不容迟疑。
石南非迂腐之人,懂得权宜之计。他急于求证真相,且未越法律雷池,足矣。
林广领命,他已察觉这位突现的年轻人颇有手腕,至于黄兴明能否撑过三小时,唯有尽力而为,听天由命。
阳光深吸一口气,几近昏厥,此味酸爽至极。
他察觉自身体力与精神较前世更为充沛。普通中医难以掌握行针之术,盖因体力与精神不足所致。
细如发丝的银针刺入皮肉,人人可行,但要深入三分,则非人人可为,需技巧与力量并举,而后者,非充沛精力不可达成。
体力确保力量,精力维持专注,行针非一二枚,而是数十乃至更多。
阳光心有所悟,信心倍增。无药之下,他无力回天,但保黄兴明三小时,尚有可能。
当然,斩断毒足亦是法子,但他手无手术器械,更无包扎所需。银针接踵而至,黑血滴滴落地,恶臭愈发浓烈。
“开门通风,诸位退后!”阳光呼喊。
恶臭难忍,他不得不如此。
肖战闻声而来,几欲呕吐,拉开帘幕,却无处挂置,只得手拽帘布立于一侧。
石南亦至,似对异味浑然不觉,观阳光专注之态,心生触动。
“石书记,”肖战本欲劝石南远离,恶臭难耐。
“无碍,你识得他?”工作之外,石南平易近人。肖战与石南,皆非外表所能轻易定义,前者非典型镇长,后者更似学者而非封疆大吏。
肖战简述阳光事迹。
肖战对阳光了解有限,知其为杨家湾人,曾救己一命,于鸡峰水库溃堤前,跳入激流堵漏三小时。此外,今年高考成绩不佳,大学梦恐难圆。
“青年才俊!”石南颔首赞许。若真能救回秘书,哪怕仅支撑三小时,他愿助其一臂之力,前往省城办差。
时光悄然流逝,见阳光忙碌不息,石南渐感宽慰。黄兴明虽偶有不合心意,但人命关天,作为领导,他不愿麾下有任何闪失。
思绪之际,远处忽然传来嘈杂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