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拼命地揉了揉眼睛,心想肯定是自己看花眼了。
当我再次把目光重新投向男人的时候,他依然保持着之前耷拉着脑袋的动作。我这才稍稍平静了一些。
可刚才那画面太过于真实,真的只是我看错了吗?
“喂,你是中国人?”一个有些沙哑的男人声音响起,只是他的发音有些蹩脚。
啊?
我立时打了一个冷颤,循着声音再次抬起了头。可眼前的这一幕实在让我无法理解,只见那个男人此刻正紧盯着我,而且是一种十分悠闲自得的神态。
“你,你?”我吓得急忙站了起来,紧贴着门颤抖着问道:“你不是死了吗?”
“我要是死了也得怪你。”男人依然用蹩脚的口音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
如果只看他的神情一定会觉得这是一个气度不凡的男人,可此时这男不仅浑身是血,而且身上的伤口如此明显,谁能在这种状态下这么神态自若地讲话?
一个满身伤痕的男人,一脸悠闲地和你说着话,这是一种怎么怎样的扭曲画面。
见我吓得已经说不出话,男人似乎还有些得意,又开始慢悠悠地说道:“我叫阿坤,泰国人。”
我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现实,完全难以抑制住内心的恐惧,此时这个男人说自己是鬼似乎我才能更好接受一些。
“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你要帮我个忙。”男人又开始说起话来。
“我害你?”我尽量平静地说道,“是你自己逃跑被抓了,凭什么怨我!”
“那我不管,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活是活不下去了,所以你要帮忙杀死我。”
我紧皱着眉头,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这个男人的话,以防是自己听错了,他非但不是让我救他,反而叫我杀死他?
“你到底是什么情况?”这混乱的谜题让我一下子烦躁起来。
可我才说完这句话,男人的表情却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甚至比起他的手臂被浸到油锅里时还要更加痛苦。
男人就这样挣扎了足足两三分钟,才好不容易缓过来一些。他看了眼自己锁骨下血淋淋的伤口,喘着粗气继续说道:“我是一名阿赞,我知道你现在看到的一些事让你难以接受,但是我没工夫和你解释,我现在需要你杀死我。”
阿赞?听男人说到这个词的时候,我觉得有些耳熟,像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思来想去我才回忆起以前有朋友去泰国旅游的时候好像讲起过阿赞的事,像是泰国的某种法师?
结合这个男人怪异的表现,以及他自己所说的身份,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虽然关于泰国,一直以来都是极其神秘的,但是要真是说起这些所谓的鬼神,我是绝对不信的。当时我只觉得这个男人让我杀他,一定有阴谋。
男人好像也看穿了我的心思,无奈地摇摇头,“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解释,来不及了,在这种地方,杀个人无所谓啦。”
“我是不会杀人的!”我冷着脸拒绝。
“哎。”男人发出了一声叹息,再次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胸前的伤口。
“你为什么不会杀人?”男人忽而又抬起了头,脸上又恢复了轻松的神情。
我没有回答,只是冷眼看着他。
“看不出来,这园区里还有好人呢。”男人撇了撇嘴。
“我不是好人。”
“现在你有机会做好人了,怎么样,做不做?”
我忽而睁大了眼睛,不明白男人是什么意思。
“你不愿意杀人,那救人你总愿意吧。你现在杀我,就等于救我。”男人说这话的时候甚至面带着微笑,仿佛那副伤痕累累的躯壳完全和他没有关系。
可我刚想反驳,却又愣住了。我忽然觉得他说的似乎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杀人就一定是害人吗?相反,如果遵从他的意愿帮他结束痛苦,又算不算救人?
正在我陷入沉思的时候,男人再度开口说道:“你太磨叽了,这样好了,我给你一个杀我的理由。你最近是不是很倒霉?”
我看了眼男人,不置可否。
“看看你的纹身!”
我一惊,纹身,他怎么也提到了纹身。上一次园区医院里的那个老头提了一嘴之后,我心里一直就觉得别扭,只是眼下顾不上罢了。
可现在我穿着衣服,这家伙是怎么知道我有纹身的?
“呵,看来你是知道一些了,纹身这玩意在整个东南亚,不,在整个亚洲都很流行。但是很多人不知道,有些纹身是很邪门的。”男人说着再次看向了我,露出了极其诡异的笑容。
这个叫阿坤的男人说的话让我很是紧张,甚至他一说我真就觉得纹身出了问题,就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一般,我脱下了外衣。
这间屋子里一侧的墙壁上就有一面镜子,我赤裸着上身几步跑到镜子前,仔细端详起镜子里的纹身,起初我还觉得没什么异样,可看了又看,我发现了不对劲,瞬间觉得大脑嗡的一下。
我的纹身,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你的那条龙,是谁给你开的眼?是你的朋友吗?”身后再次响起阿坤的声音。
我拼命回想着有关这纹身的一切,从当初在哈尔滨的纹身店纹上这条龙开始,一直到最近几次提及这个纹身,无论如何我都想不到是什么时候,我的纹身被纹上了眼睛,而且还是红色。
我用手拼命的在那两点红色之间涂抹,甚至还沾了点水,完全没用,那两点暗红依然存在,没有任何变化。
阿坤似乎看出了我的异常,继续说道:“那两点红可不是一般颜料,那里面掺了枉死之人的心头血。”
枉死,我一下子想起了一件事,在第一次见到德吉的那个晚上,在那间卡车的车厢里,在我昏迷的那段时间。我几乎可以断定,这血,是那个骑行的男人的。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雯!我忽而又想到了阿雯,当时阿雯是清醒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阿雯一定知道。可当我看向那扇紧锁的房门的时候,我又泄了气,现在我根本就出不去。
“怎么样,是不是都被我说中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感觉到一张巨大的网正在慢慢朝我袭来。
“杀了我,我就告诉你,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