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德吉的身影在海水中翻腾几下,已经在朝着另一边游去,我的心中不禁升腾起一个疑问。德吉似乎很在乎我的性命,刚才甚至还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把我扑倒,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要不是之前的遭遇,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我失忆了,德吉才是我的好哥们,我俩才是一伙的。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瞎琢磨的时候,远方快艇的发动机声已经越来越近。
跳吧。我利落的除去身上的外衣,仅留下一条内裤。电影里那些都是骗人的,茫茫大海,要想逃生穿那么多衣服还游个屁啊,几下就没力气了。
不过我当时不知是怎么了,一下子想起了船长老头之前的话,也许真的是宿命吧。我并不怀疑老头所说的对每个人都说过类似的话,可到我这真的实现了。我一狠心,也顾不得危险,一个箭步冲进驾驶舱,拉起蹲在地上的巴布就朝外面跑。
巴布似乎一点恐惧感都没有,还是那副眼神看着我。这家伙也不知道会不会说汉语,急得大吼,“跳!”
巴布却只是歪着头看我。
可急死我了,巴布的身后,快艇已经越来越近。我拿手一指海水,“JUmp!跳!Follow me!”
话音未落,巴布已经一下子冲进了海水里,像条泥鳅一样迅速朝着远处游去。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听懂了哪句,不过顾不得那么多了,我两步趴到栏杆上,鼓足勇气正准备跳,却突然想起来,刚才太过于紧张,反倒把阿雯她们给忘了。
一时间真的无比懊悔,我竟然把大把的时间拿来和德吉对话,甚至还救了巴布,却把一路上朝夕相处的阿雯她们给忘了,明明我们才是一条战线的。虽然我也不止一次想过利用他们逃跑,可此刻我还是不忍心就这样逃走。
那一刻我很清楚,我是舍不得阿雯,虽然这个女人对我有好脸色的时候屈指可数。
但已经来不及了,用不了一分钟,快艇上的人就可以登船了,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去救她们。“阿雯,快跑,快跑!”
扯着嗓子朝着鱼舱大喊了两声,只觉得喉咙发干,仿佛撕裂一般。不再犹豫,我一转身,纵身跳入了冰冷的海水。迅速朝着船只的反方向游去。
担心是担心,但是跳到海水里我没有片刻的犹豫,鼓足力气朝前游,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前面隐约能够看到两个身影也在奋力游着,巴布这小子体力是真好,游得很快。
当然,我也不差,虽然是北方长大的,但是我在初中的时候就已经游得很好了。我对自己的水性很有信心,但我忽略了我的体能。从昨晚到今天没休息好,再加上吃了点东西还都吐出去了,没游多远我已经开始有些喘。
其实会游泳的都可以浮在水里短暂休息来恢复体力,但是由于担心被身后的坏人追上,哪怕呼吸越来越急促,我也不敢有一丝停顿,卖力地朝前游。
不过我的方向已经慢慢和德吉他俩有了偏离,我可不傻,好不容易找来的逃跑机会,怎么能放过。
可我的体力还是下降的很快,我才意识到,可能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些年酒色财气伤了身子,如果能侥幸活下来,我得好好补补了。
可一个分神,我的脚抽筋了,游泳最怕这个!我暗道一声不好,可还是一个没留神,一口海水灌到嘴里,真他娘的咸。
我用尽力气开始扑腾,但是身子却一下失去平衡,开始向下沉。水是有浮力的,当整个人都被海水淹没之后,浮力又再度把我推了上来,我慌张地张开嘴想要深吸一口空气,可很快又是一大口海水,猝不及防,我开始剧烈的咳嗽。
再度被海水淹没。
短短十几秒,我就失去了意识。
蝉鸣声~
睁开眼,刺眼的阳光让我的眼角皱起数道褶子。眯缝着眼睛,打量起四周,我发现此时我正站在岸边,脚下是沙子和鹅卵石。
在烈日的灼烧下,鹅卵石被晒得滚烫,一脚踩上去,立刻被烫得龇牙咧嘴。
“小远,下来啊!”不远处的河水里,一群少年正在热情地招呼着我下水。
“对啊,可好玩了,你看,水根本就不深,才到我的肚子这里。”
这群少年十五六岁,在水中嬉戏着,打闹着,不亦乐乎。我也被这种气氛所感染,想要融入其中,却站在岸边望而却步。
这是我家乡的一条河,河水清澈,每到夏日酷暑,村里的孩子总会三五成群地到这里嬉戏,直到夕阳西下,才会不舍地回到自己家里。
有这条河的存在,村里的孩子在夏日永远都不会孤单,但我是个例外。
可我受够了孤单,终于,我不再犹豫,甩掉脚上的拖鞋,褪去背心短裤,也跳进了河水中,和他们一同嬉闹。
“小远,往这边来,你那边水太浅,不好玩。你来这边,我们教你学游泳。”
“我不敢。”
“你都上初中了,还有啥不敢的!”
“对啊,对啊,我们这么多人呢,大家都看着呢,没事,这最深的地方也就一米,根本就淹没不了你。”
终究还是没能抵得住劝说,或者是我不想成为他们眼中的异类。我试探着小心翼翼朝着河水中间走去。他们说的没错,即使在河水中心,也并不深。我渐渐放松了警惕,脸上又露出笑容。
却完全没注意到身边人脸上表情的变化。
“再往前走走。”
“好”,我点点头,我再也不怕了,这水一点都不深,我以后也要每天都和大家一起来玩水。可又往前走了不过两三步,一个陡然出现的深坑令我脚下一空,瞬间被河水淹没,沉入到了河底。
窒息、恐惧一起袭来。我的双手胡乱挥舞着,却什么依托物都抓不到。好在这个深坑不算太深,很快我的脚下就触及到了河底,脚下一用力,我又再度浮出了水面。仰着头吸了一大口空气,窒息感这才好了很多,同时嘴里还不忘大喊着救命。
可没人理睬。我又一次沉入到河底,又一次脚踩着河底浮出水面,又一次大喊着救命,也又一次没人理睬。
其实那个坑真的不算太深,可能也就不过两米,可我当时确实太慌了,我的全部求生欲望都被我用来喊出“救命”那两个字,可是却于事无补。
没有人理睬,哪怕他们刚刚还说着没事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