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器那边的呼吸骤然放轻，几近于无，原本下楼的脚步声也停了一瞬。
余歌偏头看了看，通讯没挂断，眉心微皱。
她喊了一声：“清友？”
身后的人没说话，而是用枪口杵了他的后心处，示意他接着走。
不过三秒，叶清友接着迈步下楼，如常道：“没事，挡到别人的路了，给他让了一下。”
余歌却觉着心中古怪，又将通讯器拿远，冷静地看了看通讯器，最后准备点下转视频时，前方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宇哥抬头望去，对面一群医生脚步匆匆地走来，看到余歌站外面，面上还有些诧异。
“余女士怎么站走廊上，您母亲已经醒了。”
说着，他们将门打开，蜂拥而入。
余歌愣了一下，立即跟进去，没注意到通讯是什么时候挂断的。
打了镇定针以后的林慧情绪十分平静，在医生离去后，余歌眼眶微红，坐到她身边，抽噎地看着她。
林慧叹了一声，别开头：“你要是真的很喜欢他，妈也答应你。”
“不。”余歌鼻音浓厚，“我会和他分手。”
林慧扭过头，抬手擦去余歌眼角的水雾，顺着捧着她的侧颚，粗糙的大拇指摩挲着她的面颊：“认真的？妈不逼你了，以后都不会逼你了。”
“妈要和你说对不起，你太辛苦了。”
她说着，眼尾的泪水一颗颗地滚下，嗓音凝噎：“是我没用，我现在才完全清醒，你才八岁，那年你才八岁，我……”
“我这些年都干了什么啊！”
林慧说着，有些崩溃，泪珠子一颗接着一颗。
余歌面上一慌，要起身按铃，半躺着的人立即伸手按住余歌胳膊，将她按回去，自己扯过纸巾将脸擦干净。
林慧抽了下鼻子，红着眼眶笑着说：“没事了，以后都没事了，妈现在清醒了，很清醒。”
余歌怔了一瞬。
是摆脱了剧情的影响了吗？
余歌还没想明白，就听到她又说：“别担心，你吃饭没？”
林慧笑弯了眼，轻柔地摸了摸余歌的头：“你肯定没吃，点外卖吧，妈也饿了，吃炸鸡好吗？”
“别以为我没发现，你偷偷点了好几次，这次你可别想丢下我，自己吃独食。”
笑骂间，余歌恍惚看到林慧以往泼辣干练的模样，下意识老实低头。
陪着林慧吃完饭，又看着林慧睡下，余歌才松了一口气，拿了通讯器处理了一些疯狂弹出的信息。
但她总觉得忘记了什么。
将信息全部处理完，她看了眼熟睡的林慧，留了张纸条，扯下呼叫铃，放到她手边，又将保温杯接满温水，和通讯器一起放床头，才起身离去。
当着林慧的面，余歌不好详细追问，单独进了医生办公室，谈完后出来，拿着检查单，坐到走廊椅子上，有些出神地看着手上的报告。
报告上显示林慧身体一切正常，包括一些创伤后遗症带来的躯体化影响，脑后的阴影等等，也全部正常了。
余歌看了许久，捏着报告的手越来越紧，纸张越来越皱，眼眶发热，眼前视线也渐渐模糊。
“怎么了？”
随着声音响起，温热身躯也贴近余歌身侧。
余歌蓦然合上报告，大扭头望过去，愕然惊诧的漂亮面容映入眼中。
正面看到余歌眼尾的泛红，虞月怀眼底的心疼快溢出，眉心蹙起要擦过余歌的眼睛。
“怎么哭成这样？”他心疼道。
余歌躲过他的手，声音还带着鼻音：“你肯定知道。”
身侧的人凝眸深深底望着她，轻声说：“我知道，但我想听你说。”
“我想和你普普通通地在一起，而不是疑神疑鬼地调查你。”
说着，虞月怀抿了抿唇，如常道：“你这是怎么了？”
隐晦的视线扫过余歌身上的衣服。
墨蓝制服已经有点皱了，胸前的铭牌也没摘下。
想到递来的消息，虞月怀唇一弯，锁骨前的衣领越发宽大，露出整个锁骨和隐约的肌肉线条。
他向前挪了一下，又贴到余歌身上。
再加把火吧。
余歌三言两语将事情大概说了后，起身要回去，虞月怀也跟了上来。
她停下脚步，美艳青年还不解低头问：“怎么不走了？”
“我这段时间也在医院，刚好可以和阿姨作伴。”虞月怀自然地说着，眼睛笑弯成月牙。
余歌正想拒绝，身后的人便俯低身子，靠近余歌的后背，贴到她的耳侧，气声道。
“协理署的那份计划也到关键时候了，有我在，你不用担心阿姨。”
“毕竟，我可以为了你付出一切。”
“让我待在你身边，让我帮你，好吗？”
余歌侧目看了眼耳畔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眉眼。
如玉的面上，水光潋滟的眼眸中，是深不见底的痴迷。
余歌转回头：“不用了。”
“那我和阿姨打个招呼，好吗？”
眉眼烦躁地压下，余歌还要再拒绝：“不——”
“鱼鱼？”
熟悉的声音响起，余歌抬头，就看到林慧站在走廊不远处。
她看了看余歌，又将视线移到余歌脸侧。
和虞月怀对上目光的那一刻，他瞬间站直身，轻咳一声，所有的妩媚妖气全部收起，十分含蓄内敛地笑着。
“阿姨好，我是小鱼的朋友，我叫虞月怀，阿姨您称呼我小虞就好了。”
“小余？和鱼鱼同一个姓啊。”
余歌紧张地盯着林慧，拿着体检报告的手悄悄背后，用文件夹捅了捅了下虞月怀的腰。
要让林慧看到报告上没事，她肯定要今天出院。
腰间痒意传来，虞月怀面上不显，手上轻巧地接过文件夹，犹豫一瞬，撩起衣服下摆，塞到小腹上，用裤腰固定着。
虞月怀一边遮掩着，一边礼貌地低头：“我的虞是虞美人的虞。”
“当然，您愿意叫什么都可以，如果能和鱼鱼一个姓，我也十分愿意。”
话一出，余歌背后的手立即狠拍了下他，林慧的眼睛也半眯一瞬，随即笑了：“行了，我们走吧，刚好我一个人也无聊，我们来聊一聊。”
聊一聊？
虞月怀的心微微提起。
该不会是警告他吧？他刚才那么失礼……
虞月怀恭敬应下，将衣摆扯好，确定没问题后，快步跟上，余歌只能无奈地跟在后面。
才跟上，虞月怀就听到林慧问道。
“你家里几口人啊？在上州，工作和租房的压力不小吧？”
啊？
虞月怀懵了一瞬，茫然地看向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