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盗了点银子嘛,不至于要人命吧?
这一上来,就没的商量,说杀就杀,又没深仇大恨,就这般绝情。
连看热闹的客人都觉得佟冰过火了,不就盗了他一点银子,人也制服了,还用得着赶尽杀绝。
可佟冰不带半点犹豫的,侠士也不带半点迟疑的。
那边命令刚下,这边抽刀就刺。
旁边一众看客惊愕,侠士举刀下刺,直指阿彩胸膛,对,他先杀的就是阿彩。
边上的阿福不能动不能说话,满眼惊恐着急,急火攻心使他额头青筋鼓胀,脸色苍白。
而相反被刺的阿彩,一脸淡定,没半分惧色,不是视死如归,是她明白她今天死不了。
佟冰和侠士只是配合演戏,根本不会杀他们。
侠士刀尖点在阿彩胸膛皮肤的瞬间,闪停收刀,转头对佟冰道。
“全弄清楚了,男的善盗取施毒,口才极佳,演技一流,女的不善言辞,是读心术的高手。”
“二人互补配合,可以断定被他们盯上的目标,绝不失手!”
这些不算什么大秘密,众人听了无妨,但有一个秘密,侠士不会公之于众,悄悄在佟冰耳边说。
“他们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这女的虽然是读心术高手,不善言辞,但出口,必是真话!”
“我想她的读心术不允许她说谎话,说谎话会与她的读心术起冲突吧。”
这就好办了,佟冰指着阿彩道。
“给她解毒,我有话要问。”
旁边有看客建议。
“盗贼阴险狡诈,还是先绑了再解毒稳妥些,免得他们弄阴招逃跑!”
侠士笑问那名看客。
“他们是干什么吃饭的,你认为,绳子能绑住他们吗?”
说罢只与阿彩对视片刻,阿彩就能活动了,坐起身,开口的第一句话则是。
“你解毒的手法好笨拙!”
众人看了侠士什么也没做,就给人解了毒,都佩服不已,没想到这女人还瞧不起人。
这一个个的都是高手啊。
侠士虚心道。
“领教了,刚学会,难免手拙,以后我会勤学苦练,争取精益求精!”
佟冰蹲下身,问阿彩。
“你们来自哪里,家乡何处?”
未解毒的阿福听佟冰问的有对他们不利的敏感问题,又急出刚才的状态。
阿彩是不能说假话,不是傻,清楚这个问题不能回答,架不住佟冰一再追问。
她思想剧烈的斗争,还是开口了。
“我们来自……”
佟冰马上打断她的话。
“你不用回答,我只是想看你们一个态度,你们来自哪里不重要。”
阿彩松了一口气,佟冰第二个问题已至。
“我想阿福阿彩并不是你们真名,他真名叫什么,你真名又是什么?”
阿彩之前的思想斗争过后,现在有问必答。
“他叫……”
佟冰又打断她。
“我不想知道他真名,以后就叫他阿福吧,阿福不错。”
“我叫……”
佟冰又说。
“阿彩的名字也挺配你的,我就叫你阿彩吧。”
躺在地上的阿福松了口气,对佟冰投来感激的目光。
佟冰没去在意他,继续问阿彩。
“我的银子呢?”
阿彩如实回答。
“没了,小部分我们自己留下来用,剩下的全部分给需要钱的穷人了!”
旁边的看客一阵嘲笑。
“屁话,这谁信,编谎话都不会编!”
“这年头,人人自危,为了活着大家都不择手段往自己面前巴拉,你们还散财,当真这世上还有菩萨心肠之人吗?”
“劫富济贫,这等好事,除了说书先生那里大家能得到虚无的欣慰,现实中就别想了!”
“哈哈哈,笑话,天大的笑话!”
众人七嘴八舌的嘲讽,不信与质疑,阿彩面不改色。
当中只有佟冰与侠士最清楚,阿彩没有说谎,所以她问心无愧。
这两个盗贼,心肠不坏,还有颗善心,但做法似乎有矛盾。
他们盗了别人的钱,穷人是得救了,但被盗之人怎么办,不是又窘迫了吗,于是又问。
“你们的做法很不妥,拆了东墙补西墙,就不怕东墙破了窟窿倒塌吗?”
阿彩平静的道。
“这你放心,我看人很准的,我们不会无差别无选择下手,我择人很准。”
“我们的对象,是恶人的不义之财,是官吏的贪腐之银。”
佟冰气不打一处来,不爽的道。
“那为什么对我下手,我是恶人了,还是贪官了?”
“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一个漂泊之人,身上没了钱,我怎么活,你们行善,让我暴尸荒野就忍得心?”
“这是他妈的哪门子行善?这等于害人!”
面对佟冰的暴躁,阿彩不觉有惭愧,仍然平静的道。
“公子,我都说我看人很准,两月不见,公子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吗,还有钱雇人对付我们。”
“对你下手之前,我就看出公子是位不凡之人,你在何等情况下,生计上的事情都难不倒公子。”
“更何况公子漂泊不是为了生计,是为了……”
瞎说什么大实话,连我老底也要抖出来吗?
佟冰制止阿彩继续说下去,打断又问。
“我不管你们劫富济贫也好,私吞了我银子也罢,我的银子不见了是事实。”
“今天你们落在我手里,这事得有个了结,你们什么态度?”
阿彩看了阿福一眼,再看着佟冰眼睛信誓旦旦地说。
“佟公子的银子数量不少,我们还不上,如果盗银还银,有违我们济贫的志愿。”
“我们愿为佟公子做事,作为补偿,直至佟公子满意,就算偿还完毕,佟公子可否接受这种补偿?”
要的就是这效果,佟冰知道她说的是真话,保险起见,说问。
“欠债为奴偿还,这法子可以啊,我赞同认可。”
“只是,我怎么知道你们能否守信,遵守承诺,写字据同于解手纸,你们如何让我放得心?”
阿彩满眼诚意。
“我说的话一言九鼎,说到做到,请佟公子尽管相信便是!”
……
十字路口处,佟冰知道阿彩能看穿他的心思,知道他在找人,不再隐瞒,问阿福阿彩。
“你们漂游四海,有没有见到过一个很漂亮的尼姑?二十岁,高挑个子……”
佟冰把青环外貌特征说了,阿福和阿彩对视一眼,细细回想。
阿福先说。
“实话说,我们去过的地方都是繁华地带,见过的尼姑有限。”
“在桑榆的白姑山,我见过一个与你描述相近的小尼姑,也不知是哪个尼姑庵的,佟兄你可以去那里看看。”
阿彩也接着说。
“我在波尔山街上也见过一个这样的小尼姑,佟公子也可去那里找一下。”
佟冰打开地图,查着这两个地方的位置。
如果按佟冰现在的位置去柳河阳大定城,要先经过波尔山,再到桑榆的白姑山。
而桑榆与柳河阳相邻,白姑山距大定城不过两百余里。
转了一圈,难道青环没有走远,就在家门口。
不过只要能找到青环,佟冰走多少冤枉路都值。
“你们能帮我找到青环,咱们就两清了,如果找不到,你们债务仍存在,就来柳河阳大定城找我!”
他又转身对侠士道。
“大侠,如果你先找到,三千两银子报酬,如何?”
侠士一听报酬高得离谱,答应得很干脆。
阿福看了阿彩一眼,哭丧着脸。
他们才盗了佟冰几百两银子,就要干三千两银子的活,亏大了。
几人在十字路口道别,他们共同从东方而来,阿福阿彩向西,侠士向北,而佟冰往柳河阳大定城方向,向南。
三条路上的人,分道扬镳,渐行渐远。